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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资格说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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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8岁那年,我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尊严

我出生在农村,家庭条件很不好,母亲在我考上大学的前一年去世了。

大学第一年学费总算交齐了。第二年快开学时,父亲东奔西跑十多天,也没借到几个钱。最后,父亲长叹一声,对我说:“现在只有去求张云田这一条路了。”

张云田是我们那儿远近闻名的富人,几个月前搬到我们村里。大家都说张云田非常有性格,一般人他瞧不上眼,行为处世与常人有些不同。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父亲低着头回来了:“孩子,他叫你亲自去见他。”

“爹,你告诉我,他到底说了啥?”

父亲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孩子,张云田跟我说:‘你那么大岁数了,把钱借给你,要是你死了,我这钱找谁要去?’我说我把家里的房子押给他,他又说:‘你那两间破房子,还不如我的仓库值钱呢!’我一再求他,他最后才同意见你,根据你的情况再决定是不是借钱给我们。”父亲说。

“这个王八蛋!”我浑身的血一下子全冲到了脑门,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有钱就牛呀?有钱人就可以不顾穷人的尊严吗?我这就找他算账去!爹,咱就是再穷,尊严也不能丢呀!这个大学我不上了!”

“啪!”父亲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不上了?这也是你说的话?你妈死的时候闭不上眼睛为的啥?爹省吃俭用又是为的啥?只要你有出息,爹不要什么尊严!你立马给我去张云田家,好好跟人家说,必须把钱借来,你必须给我念完大学!”

看着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的父亲,眼泪顺着我的腮边淌了下来,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怀着满心的愤恨去了张家。

一进张家,我强忍着愤怒,向张云田问好后坐在了椅子上。

张云田看看我说:“我的那些话你应该知道了,能看出来,是你爹逼着你来的。可怎么才能让我把钱借给你呢?就凭你是大学生?现在大学生多如牛毛,还不如我养的奶牛值钱呢。”

我“腾”地站了起来说:“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儿。我穷,不假,可我也有尊严!你有再多的钱,我也不找你借!”说完,我拉着刚进门的父亲就往外走。

“啪”!张云田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给我站住!尊严,你有什么尊严?你多大了?你不是小孩儿了。你爹六十多岁了,身体又不好,可为了你,他吃糠咽菜,还像牛一样干活儿,是拿命给你挣钱!可你呢,你体谅你爹吗?他起早贪黑四处求人,他听过多少难听的话,受过多少受不了的气,他就没有尊严?”

我和父亲全愣在那儿了。

张云田眼里含着泪继续说:“要说有尊严,你爹才是最有尊严的人。他虽然穷,可是他穷是因为给你妈治病,为了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为了供你上大学。我告诉你,人只有对自己和生活负责,才有尊严!”张云田说着一把拉住父亲的手,“老哥,我刚才的做法都是为了让他来,让他真正体谅父亲,让他明白他必须要自立。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钱我借给你们,他大学四年需要多少我就借多少。实在还不上我就不要了。你们父子俩让我想起了我爹和我,当年我们家的处境和你们现在差不多,当时也是别人帮了我们。”

后来,在张云田的帮助下,我读完了大学。大学期间,我做了许多兼职,最后已经能够完全养活自己,因为张云田的那句话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生命中:人只有对生活和自己负责,才有尊严。

(选自《科海故事博览(智慧)》)

【读与悟】

尊严是那样一个沉甸甸的词语,沉重得足以支撑起一个堕落的灵魂,也可以轻易压垮一颗热情的心。文章中有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准确地诠释了尊严的内涵:人只有对生活和自己负责,才有尊严!能在十八岁的时候有机会深刻地领悟这句话的内涵,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将是他成长过程中多么宝贵的一笔财富。十八岁的天空,阳光将照亮阴霾。以后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起码,会走得更加稳健、执著,通向梦想中的绚烂未来。然而,在这个越来越提倡个性化的现代社会,对尊严的解读却很遗憾地开始剑走偏锋,我们在彰显个性的同时,却始终试图在他人与世俗眼光的认可中去获取尊严。在对尊严的不同诠释中,可以窥见人的灵魂。

【读与写】

古人做文章强调“蓄势”,指的就是欲扬先抑、先抑后扬的手法。欲扬先抑,是一种人物描写技巧。欲扬先抑的“扬”,是指褒扬、抬高;“抑”,指按下、贬低。作者想褒扬某个人物,却不从褒扬处落笔,而先是按下,从相反的贬抑处落笔。用这种方法,使情节多变,形成波澜起伏,造成鲜明对比,容易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产生恍然大悟的感觉,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此文作者在刻画张云田这个人物形象的时候就运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特别是通过他对父亲和“我”撂下的狠话的具体描写,给读者形成这个人物非常凶悍、傲慢而且苛刻的印象,然后,作者笔锋一转,张云田对父亲的赞扬以及对自己内心的剖白,才使读者明白,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故意为之,目的是想给“我”现身说法,上一堂宝贵的课,而“尊严”的内涵,也因为情节的波澜而让人印象更加深刻,同时更能引发读者的思考。当然,对于抑扬两者,不可等量齐观,而是应该重在后扬。而对比例、分量的掌握,只能通过不断的写作实践,去细细地体会、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