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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了,别赶我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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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偶然在商场里碰到了好朋友苏晴的老公马德明,他牵着女儿正在挑选玩具。我很奇怪,因为以前听苏晴说马德明对女儿是从来不闻不问的。上个月离婚后,女儿判给了苏晴。马德明看到我奇怪的眼神,他就无可奈何地对我说:“我现在先把女儿送回家,下午3点钟在上岛咖啡厅见面,我想和你谈谈我和苏晴的事情。”

下午3点,我如约来到上岛咖啡,马德明早已在这里等我,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和苏晴离婚了,可我不想离开苏晴和女儿。”我听得一头雾水,于是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向我诉说了他的苦衷:

我是家中的三代单传,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加上家中老母亲不断地唠叨,我对妻子苏晴生了个女儿非常不满,虽然很多医学书都说生男生女最主要决定是在男方,可我还是希望有个儿子,好传马家的香火,因此我们夫妻本来很好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虽然别人都说我女儿长得跟我简直就是一个模板出来的,而且聪明可爱,可我对女儿还是横看竖看不顺眼。自从女儿呱呱落地那天起,我就任由妻子自己一个人在尿片、奶粉中奔忙,自己对女儿从来不闻不问,即使是生病发烧,我也熟视无睹。

为了延续马家的香火,我决定离婚。我开始不断地给苏晴制造麻烦,找碴挑刺,找理由制造感情性格不合,女儿哭我就骂。经过争吵、冷漠、再争吵后,苏晴终于忍受不了我的吵闹和冷漠,终于同意离婚。按照法院宣判的结果,女儿宁宁判归苏晴抚养,房子财产也归苏晴,我对法院的宣判毫无怨言。毕竟她带着女儿,我没有理由让她无家可归,而且我以感情不合为由提出离婚,心中有点愧疚,因为我明白自己的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苏晴,毕竟我们曾经深深地爱过,而且苏晴由始至终都没有过错,只不过是因为生了个女儿。当办完离婚手续回到自己的窝时,大家都像打完一场战役一样,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9点多钟,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从此离开这个生活了7年的家。这时我忽然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犹豫,但是我还是坚决提着行李要出门。这时我听到背后苏晴的声音:“这么晚了,雨下那么大,准备搬到哪去呢?”我心中犹豫了一下,是啊,我能搬哪去呢,父母家我是暂时不想回去了。不过我还是搪塞说:“先到朋友家暂住一晚。”其实我是想到旅馆住的,因为这个时候我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几天。“雨这么大,等雨停了再走吧。”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想想也是,转回了身子。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来今晚是走不成了,于是我顺势和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苏晴从房间里拿出以前我们新婚时的粉红色的被子扔给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被子裹在我身上,迷迷糊糊中我闻到一股新婚时的温馨。那个时候,苏晴就钻在这个被窝里,依偎在我怀里,那个时候她好娇、好柔,让人心醉,而此时经过岁月与感情的冲刷,苏晴已经变成了皮肤粗糙,满脸皱纹的妇人。

睡到半夜,迷糊中,我隐隐约约听到女儿在房间里发出一阵阵控制不住的激烈咳嗽声,还伴随着她断断续续的哭声,我的心忽然闪过一丝不安。这几天女儿一直在咳嗽,也不知道苏晴给她吃了什么药,总不见好。随着女儿的咳嗽声越来越大,这时我心中那股不安渐渐强烈起来,女儿5岁了,我这个做父亲还没有认真抱过女儿一次,现在我将要离去了,我产生想尽一次做父亲的责任的冲动,可是面对女儿的咳嗽,我又不知该从何下手。我来到女儿的房间,女儿睁着一双陌生、惊恐的眼睛看着我,哭得更厉害。这时我听到苏晴从房间里开门出来的声音,她走进了女儿的房间,娴熟地摸着女儿的额头,惊叫起来:“宁宁发高烧了!赶快送医院!”对女儿生病已经习惯熟视无睹的我,这时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可是我不知道该忙些什么,只在一旁干着急。这时只见苏晴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忙里忙外,她已经习惯了我对孩子的冷漠,也习惯了一个人带孩子上医院看病。

外面的雨一直下个不停。苏晴拿着雨衣,背着孩子正要出门。这时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明天我就要离开女儿了,我总得尽一次做父亲的责任吧!于是,我冲上前去,一把从妻子的背上抱下女儿,妻子大吃一惊,当她碰到我那焦急的眼神时,两行眼泪涌了出来。我抱着烧得滚汤的女儿,拦了一辆出租车。当我们把女儿送到急诊室时,医生责备我们说:“你们做父母的太粗心,小孩都咳嗽这么多天了,现在才送来医院,现在已经感染上了肺炎,必须马上住院。”我们一听,惊呆了!妻子更是忍不住贴着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蛋哭了起来:“宁宁,都怪妈妈,是妈妈不好,这几天妈妈有事顾不上你,让你受苦了!”这时站在一旁的我,心中感到一股深深的内疚。是啊!如果不是我这几天和苏晴吵着要离婚的话,她就不会疏忽宁宁,宁宁就不会感染上肺炎。这时我心中感到一种深深的刺痛与自责。

这一夜,我和苏晴谁也不愿意离开医院,都在默默地守着女儿。我不时抚摸着女儿扎着针头的小手,抚摸着她那烧得通红的小脸蛋,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女儿还是不断地咳嗽,她的每一声咳嗽好像都在狠狠地抽打着我的心。我第一次感受到我是多么愧对女儿,女儿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好好抱过她,从来没有仔细瞧过她一眼,她从未得到过父爱,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她只有呵斥和白眼。现在想起来我真不是人!我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是啊!女儿身上流着的何曾不是我马德明的血,她身上的哪块血肉何曾不是我马德明给的,可是我为什么不珍视她,非要希望她是个儿子?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有一股深深的刺痛。

第二天,天晴了,太阳出来了。我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要求苏晴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这几天尽心尽力去照顾好女儿,让我尽父亲的一点责任,让我以后少一点内疚。苏晴开始想拒绝我,我知道苏晴这时的心理,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她在怨恨我,在为女儿抱不平,她想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剥夺女儿享受父爱的权利,于是她又沉默了。这时我在心中只有深深地感激她。

在女儿住院的时间里,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女儿,开始女儿是睁着陌生惊恐的眼睛看我,做什么都是要找妈妈,不要爸爸,我一碰就哭。这时我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败,做人的失败,连自己女儿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爱自己的女儿,我不能让女儿伤心哭泣,我要让女儿露出开心的笑脸。于是我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买来玩具,买来故事书,挨着女儿的床头,跟她玩积木,给她讲故事,这时女儿脸上开始露出了笑容,最后常常是哈哈大笑,趴在我怀里撒娇,女儿对我不再陌生,开始整天要黏着我了。直到这时我才深深体会到,其实和女儿在一起才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女儿脸上天真灿烂的笑容就是我心中的太阳!

女儿病好出院了,当我抱着女儿快快乐乐地回到家时,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的行李还堆在沙发上,这时我才想起我该离开这个家了,我的心往下沉,我对着这堆行李发呆,女儿趴在我的后背,双手调皮地支起我的耳朵问:“爸爸,这些行李是谁的呀?”我无言以对,心中涌出一股股酸楚。我紧紧抱着女儿,眼泪流了出来,女儿很懂事地帮我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可是她一直不知道我将要永远离开这个家,她将再也不能和爸爸朝夕相处了,爸爸只能偶尔来看望她,这时我的心又一阵阵地抽痛。

这时电话铃响了,我接过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去和她一起住,我沉默了好久,无言以对。放下电话,我看着天真的女儿,看着沉默的苏晴,我的心碎了,对这个家从未有过的爱情与亲情在我心中升腾,女儿也是人啊!于是我鼓起勇气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走近苏晴,扶她的肩膀,满怀忏悔与愧疚一把搂过她:“晴晴,原谅我这么多年来的过错,留下我吧,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女儿,你和女儿都是我心中的太阳!”这时苏晴已经伏在我怀里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