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村上春树的“异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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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本文以村上春树的《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和《挪威的森林》中出现的三个典型地点为研究对象，进行比较分析，总结出这三个意象的共同点，并由此探讨村上文学构建的“异空间”所体现的理想世界。

关键词：异空间 村上春树 理想世界

2001年9月，村上春树受林少华之邀，以《远游的房间》为题，给中国读者写了一封信。信中，村上表达了这样的思想：

我的小说要诉说的，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简单概括一下。那就是：“任何人在一生当中都在寻找一个宝贵的东西。但能够找到的人并不多。即使幸运地找到了，实际上找到的东西在很多时候都已受到致命的损毁。尽管如此，我们仍然继续寻找不止。因为若不这样做，生之意义本身便不复存在。那时我没有写伟大小说的打算（没以为能写得出），也没有写让人感动的东西的愿望。我只是想在那里建造一个能使自己心怀释然的住起来舒服的空间――为了救助自己。同时想道，但愿也能成为使别人心怀释然的住起来舒服的场所。这样，我写了《且听风吟》这部不长的小说，并成了小说家。

2003年，村上春树与林少华在东京会面时，提出“自我治疗”的文学观念。他认为，小说有“自我治疗”的功能，其手段有两种，一种是选择与彼岸世界、异空间或者死亡世界进行对话；一种是与另一个自己对话。通过这两个触角，村上探索着心灵深处中隐藏的秘密。可以说村上式的寻找是灵魂出口的寻找，两个触角是通往出口的通道。《1973年的弹子球》中的仓库、《寻羊冒险记》中的别墅、《挪威的森林》中的阿美寮，都可以说是村上文学中发挥“自我治疗”作用的“异空间”。

一、“异空间”的共同点

从结构上分析。通过对章节数的统计，得出“异空间”在作品中的位置。如下所示：依次为作品名称、异空间、总章数、首次提及、入口、进入、比例。

《1973年的弹子球》，仓库（原养鸡场），27，21，21，22，0.815；《寻羊冒险记》，鼠的别墅，43，27，32，32，0.744；《挪威的森林》，阿美寮，11，5，6，6，0.545（注：为方便统计总章数为全部小章节的总和）。

第一，根据统计，“异空间”在作品的后半部分出现。“异空间”出现之前的内容交代了社会背景和主人公的心态。以《1973年的弹子球》为例。在寻找弹子球机之前看似与弹子球机无关的情节，表明物质生活虽然丰富了，但“我”依然感到孤独和迷茫。唯有弹子球机能够让“我”找回真实的自己。

第二，“异空间”有一个怪异的入口。

“请沿铁丝网直行三百米左右，尽头有座仓库。”

铁丝网里边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可怖。连虫鸣都像要窒息似的。[1]

以上是仓库的“入口”。

眼下深深的谷底，一条银色山溪描绘出徐缓而纤细的曲线……一切都那么陌生，那么带有一股异教意味儿。[2]

以上是鼠的别墅的“入口”。

《挪威的森林》中，“我”乘车沿着鸭川在京都市内北上，进入“山中”，行驶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心情有些不好湿气刺痛肌肤的原始森林般的杉树林像被山包围住的盆地突然路面变窄到达阿美寮。

从以上三个“入口”的风景可知，“入口”处人烟稀少，显示出不祥与神秘的气氛。村上试图引导读者带着“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的疑问和好奇心进入“异空间”。另一方面，进入“异空间”之前一定有预感。

从内容上分析。第一，进入“异空间”必须有一位媒介人。《1973年弹子球》中的西班牙语教师、《寻羊冒险记》中的耳模女友、《挪威的森林》中的直子。没有这样充当指引者的媒介人，“我”无法得知“异空间”的存在，更无法凭一己之力进入“异空间”。

第二，“异空间”象征着没被人类世俗污染的纯洁家园。养鸡场本是一个由动物主宰的单纯的世界，即使被废弃了，依然还留有它最初的气味。鼠的别墅一方面充满了童年的记忆，另一方面，鼠将带星纹的羊扼杀在体内，随后又将想要成为羊的新宿主的“黑西服”秘书炸死在别墅里。这些都意味着鼠的别墅是排除了一切恶势力的纯净之地。阿美寮中的人们互助互爱，医生与病人不分彼此，在相互理解中达到治疗的目的。阿美寮是虽是一座精神病院，然而，在他们看来外界的人更需要精神治疗。

第三，“异空间”是自由之地。仓库中，“我”能与弹子球机不受限制地相处。在鼠的别墅中“我”如在自家一般生活。阿美寮中，人们按部就班地生活，这片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没有战祸和纷争，俨然一片净土。

最后，“异空间”总是与死亡相联系。弹子球机本身就是一个死亡的存在，同时“我”仿佛听到了死去的直子的声音；别墅里出现了鼠的亡灵；直子在阿美寮自杀，去了“我”无法到达的世界。死支撑着生。即作为死后的世界的冥府，成为支撑这个生的世界、现世世界的根据。[3]死是生的一部分，也是生的必然结果。作品中的死亡显然都是主动的选择。只有死，才能在“异空间”中得到永恒，真正摆脱世俗的纷扰。这意味着现实世界中，作品里所描绘的理想世界的因素无法实现，人类所失去的那份本真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不得不说这是村上对现世的忧虑甚至是失望。

二、“异空间”表现的村上文学的理想世界

概言之，从上述三个“异空间”中都可以看到村上追求的理想世界的影子。村上通过在作品中构建“异空间”，呼唤人类回归纯真年代，跳出一味追逐物质利益的怪圈，去寻找真实的自己。同时，对这个经济高速发达、消费文化盛行的现实世界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批判。

当然，村上文学中的“异空间”绝不仅本文所涉及到的这三个。《1Q84》中青豆的避难公寓和老妇人的寓所也能够体现出上述思想。正如本文开篇提到村上想要建造“让人心怀释然的住起来舒服的场所”，本文所提出的观点正是这一思想的印证。

参考文献：

[1]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1973年的弹子球》，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11月，第133页

[2]村上春树著林少华译，《寻羊冒险记》，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12月，第246页

[3]川村，《村上春树与冥府相会之时》，柘植光彦编，《村上春树的主题・装置・人物》，至文堂，平成20年1月5日，第83页

作者简介：王倩倩（1989-），女，大连人，东北师范大学日本研究所2012级研究生，研究方向：日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