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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戎马一生,大半辈子是在军旅度过的,早年很少探家,偶尔回乡一次,所看到的依然是穷乡僻壤,乡亲们过着穷困的生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军队逐渐走向正规化建设,干部休假制度得到落实,这才有每年一次的探亲假期。借此机会回家孝敬老母亲几天,同时也和乡亲们拉拉家常。上个世纪90年代初,我退休后回家的次数也多了,不只是看看家人和乡亲,还想看看我魂牵梦萦的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
改革开放30年来,我感到家乡一直在演奏“幸福进行曲”,这首曲子可以分为四个乐章,即饱了、富了、美了、乐了。
饱了,就是肚子可以吃饱了。改革开放,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制,大大解放了生产力,打的粮食多了,年年都有节余,喜笑颜开驱走了愁眉苦脸。我一回到村里,不少人家硬是拉我到他们家吃饭,或是烙饼摊鸡蛋,或是包饺子,总是劝多吃一点。要是前几年,你从门口过谁也不敢说声“来家坐坐”,更谈不上让你吃顿饭啦。
温饱问题解决了,乡亲又奏响了第二乐章:致富,改善居住条件。党给了农民开展多种经营的好政策,乡亲们开了窍,多方思考财路,于是由传统的单一农业生产转向养殖、加工经营等。一座座鸡舍盖起来了,一个个猪圈扩大了,一亩亩果木林种植起来了,一家家农副产品作坊开业了。
那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一个秋季,我探家时绕着村子转了整整大半天,令我兴奋、令我赞叹,我激动地写了一首歌词“我家住在山水间”,交给了一位中学教师由他谱曲在学生中演唱。
1994年至1997年,我再探家看到的情景是,老村子向外辐射出5个“居住点”,用城市的话说就是“某某小区”。乡亲们特别是年轻一代都住上了红砖蓝瓦水泥浇筑的新房,有的还盖了楼房。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新的建筑较原来土、砖相间的旧房面积至少增加了1.5倍。家家有电视,户户有存款,甚至少数人家还有了“小面包”客车。乡亲们富了,连说话的声音也粗了。村中首富乔宝玉开了汽车、拖拉机修配厂,常跟乡亲们说:“想挣钱,到我的厂子来,保证比当煤矿工人挣得多。”
说到美,是指环境美了,居住条件好了。从室内说起,墙是白粉粉的,地是水泥或瓷砖铺的,家具是组合的,睡觉告别了土炕,取暖用上了暖炉。院内不再是鸡屎满地、尘土飞扬了,几乎家家院中都按北方的习惯栽培了枣树和石榴树,并且还建有花池。春季,草本花、木本花争奇斗艳;秋季,柿子、石榴交汇飘香;街道整齐划一,平坦的沥青铺出的小马路闪烁光亮。路两边种着国槐和木槿,乡亲们常自赞:“咱们这儿和城市有什么两样!”
说到环境美了,不能不提及同县境内的一个重大发现。我家在河北省临城县东关,1988年8月,在县城以西7公里处发现了一座独具特色的天然溶洞。当时,县党政领导请北京一些专家作了鉴定,被称做地下博物馆,正式向社会开放时定名为“崆山白云洞”(2007年被批准为国家级地质公园)。县党政领导以溶洞发现为契机,连同被命名为“岐山湖”的水库,以及具有原始森林的天台山、太行山中唯一的一座“小天池”整合为旅游区,于是穷山僻壤变成了旅游区,带动了全县的经济发展。
人们有了钱,吃得好了,住得舒服了,自然就要享受了。带给乡亲们欢乐的是一对老夫妻,在县教育体育局的关怀与支持下,建立了“夕阳红文艺演出队”,将离退休职工组织起来,开展文娱活动。村民清平家有个大院子,一到下午和晚上这里便热闹起来,打腰鼓、扭秧歌、跳舞,真是锣鼓喧天,笑声朗朗。平时习练,逢年过节为大家表演,把一个村子搞得热火朝天。他们还曾多次代表县城参加市级比赛,获得多个奖项。我曾访问过这对夫妻,他们共同的回答是:“国逢盛世,人遇好运,咱们不享受‘乐’还做什么呢!”
30年的改革开放,让我在耄耋之年,终于看到我的家乡变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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