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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国英雄》《生命桥》的审美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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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国英雄》与《生命桥》是苏教版教材四年级下册第五单元的两篇文章。无论是教材编者选用、改写与组合意图,还是《语文教学参考书》的教学目标设定与教学建议,其解读策略都是思想性解读,这也是当前语文教材编写与课堂教学的主流倾向。但当前语文教学积弊的根源亦在于此,因为思想性解读及其教学,恰恰是非语文的教学。如果要让语文回归正途,必须让文本解读从思想性解读回归审美解读,并在审美解读的根基之上重组教学内容。

对于这两篇文章,苏教版教材编写者的文本解读策略非常明显,即思想性解读。所谓思想性解读,指将文本解读的重心放在文章内容所要传达的思想或抒发的情感上。

这一点“教材说明”表述得非常明白。《语文教学参考书》中说道:“这两则故事题材不同,主题却相似,都是用饱含深情的笔触,像特写镜头一样再现了自然界弱小生命逃生的本能,讴歌了、动物们在生命攸关的时刻所表现出的可贵的合作与献身精神。那一个个沉着冷静、团结协作的个体,那一幕幕舍己为‘人’、从容赴死的壮举,读来动人心魄、扣人心弦。教学中,要引导学生通过反复朗读,深入理解,体会外层蚂蚁和老羚羊把生的希望让给‘他人’,把死亡留给自己时从容不迫的献身精神。”很明显,在编写者眼中,这两则故事虽然一个讲的是蚂蚁,一个讲的是斑羚,但其行为性质相似:都能舍己为人,其精神品质相同:都具有团结牺牲的精神,这就是苏教版教材与参考书编写者对这两个文本思想性解读的结果。

正是基于思想性解读策略,苏教版教材编写者不惜违反文学特性,对这两个文本作了并不高明的大手术。这两篇文章原文都很长,收进小学四年级教材显然需要删节改动。《蚁国英雄》改编自金马的散文《蝼蚁壮歌》,课文只摘录蚂蚁火中逃生一段,而删除了先前几段和文章结尾:开头所写自己瞧不起蝼蚁之类的小动物,1965年一次座谈会上对吴晗提出写蚂蚁等小生灵不以为然,自己对蝼蚁态度的转变,即一位英国殖民者将落后殖民地国家诬蔑为“蝼蚁之国”,从而激发了作者想研究这些小生灵有没有出息,在双清看着蚂蚁镇静地背负食物搬家,第一次对蚂蚁产生怜爱之情,并激起作者关心小生灵,从而阅读法布尔以及报纸杂志上关于蚂蚁世界的故事,文章结尾感慨蚂蚁这种“沉着、坚定、团结一致、不惜个体牺牲,以求得种族的生存”精神。而且选进课文时也对原作叙述重心作了修改:原文是以第一人称叙述自己对于蚂蚁态度的转变,而教材选文则以第一人称“我们”来叙述蚂蚁火里逃生的故事,前者重在自己对于蚂蚁的情感态度,后者重在蚂蚁死里逃生的故事情节。《生命桥》改编自沈一鸣的《斑羚飞渡》,教材主要节选了生命接力逃生的场景,而删除了前面的铺垫与结尾:第2节关于悬崖宽度与斑羚善跳特征的介绍,第3节一只斑羚跳跃不成功的情节,第4节领头镰刀羚绝望的描写,第5节彩虹的描写,第6节领头镰刀羚从先前的绝望向坚定的转折描写,第8节飞渡前准备的描写,选文后面还删除了一对没成功的飞渡,最后领头镰刀羚的归宿及彩虹描写。而且选文对原文叙述视角也作了重大改变:原文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选文则是以旁观的第三人称叙述飞渡场景。对原文的摘录删节,显然是基于选段最能体现团结牺牲的思想性解读策略;叙述重心的转移与人称改变,也是基于主旨表达需要。这种改编不仅曲解了原文,比如《蝼蚁壮歌》,原文开头交代得很清楚,关心蚂蚁是因为殖民者将弱小民族喻为蝼蚁,对于蚂蚁的观察与思索,明显与中国这样的殖民地国家对生存与出路的探讨和思索相关,而课文则狭隘地理解为团结牺牲的精神,大大降低了原文本的弱小民族生存的反思性;而且,将这两篇生动丰富、具有明显差异的文本,仅仅简单抽象地归结为团结牺牲的精神,抛弃了不同文本的差异性,不符合文学差异性的认识;并且,教材编写者由于自身文学修养的缺失,用极为枯燥蹩脚的语言替代原文极富诗性的语言表达,如《蚁国英雄》开头,为了交代原因,编写者加了这么一段蹩脚的语言:“有一天,由于游客的不慎,使临河的一片草丛起火了。”《生命桥》的开头也加了一段枯燥的故事开端说明:“有一个狩猎队,把一群羚羊赶到了悬崖边,准备全部活捉。几分钟以后,羚羊群分成了两群:老羚羊为一群,年轻羚羊为一群。”

由于只关注文本表达的思想性,而忽略文本表达的艺术性,苏教版教材编写者直接将文学性的表达等同于生活的真实,而将自己陷于捉襟见肘的境地。对于蚂蚁与斑羚是否会通过这种方式逃生,即文章所叙故事是否真实,这是一个简单的文学真实与生活真实的命题,本来只要告诉学生,文学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反思而虚构就可以轻松解决问题,而且这样也可以将学生引入文学的正室。但教材编写者却用动物的本能来应对学生:“讨论中,可能有的学生会提出:难道动物真的会有团结合作的思想和献身精神?教师可放手让学生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教师可点拨:动物是没有意识的,它的一些行为归根结蒂是出于本能。但我们可以从中得到启发,领悟到一些人生的道理。”绕开艺术真实去挖掘动物的本能以及人们的启发,不仅将问题复杂化,而且会让学生一直挣扎在生活真实的泥淖中不能自拔,永远进不了文学的殿堂。况且,由于编者自己无法对于文学真实作出正确的阐释,对于这一问题的前后阐释的语言就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引领学生体会动物的精神品质时,其表达是动物“表现”出来的,即主动自觉的;但一旦回到事情的真实性时,动物则是“本能”的,而不是自觉的。

其实,主题思想文本往往已经作了清楚或是委婉的表述,并不需要解读。文本之所以需要解读,这是预设了一个前提:文本语言的背后有一些被遮蔽的东西需要我们揭示出来。文本已经清楚说出来的东西不需要我们解读,不是文本解读的对象。这两篇文章的主题思想,文本已经作了非常清楚的说明。《蝼蚁壮歌》一文,作者在文章最后清楚地说道:“在人类往往也要遭到重大伤亡的火灾面前,竟然能如此沉着、坚定、团结一致,不惜个体牺牲,以求得种族的生存,其斗争的韧性,其脱险方式的‘机警’,又是如此无以复加的感人,怎能不发人深思,油然而生出敬慕的情感来?”《斑羚飞渡》文章快结尾时作者也说得非常清楚:“我没有想到,在面临种群灭绝的关键时刻,斑羚群竟然想出牺牲一半挽救另一半的办法来赢得种群的生存机会。我没想到,老斑羚们会那么从容地走向死亡。”文章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东西,为什么要反复地引导学生去“解读”?最后没有什么可“解读”的了,就要求学生与教参或标准答案完全一致,即使一字之差也判学生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