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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生命不是一场赛跑,而是一次旅行。比赛在乎终点,而旅行在乎沿途风景。宗宗,一个地道的北京男孩,用他自身的经历,充分诠释了这句话。
少年始情系非洲
生于上世纪70年代末的宗宗,最初十几年的人生和千千万万的北京人一样乏善可陈。中学毕业时,他跟随妈妈去了遥远的南非,从此开始了一段不同以往的人生。
炎热的气候,风格迥异的非洲文明,这一切令宗宗大开眼界。聪明的宗宗很快适应了当地环境,小小年纪的他在喀麦隆开了一家“宗宗鞋店”。几年后,当“宗宗鞋店”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时,陆续有中国的温州商人到那里开鞋店。他们靠低价吸引顾客,质量却非常差,败坏了中国皮鞋的名声。宗宗不想和这些无良商人恶意竞争,于是果断结束了鞋店的生意,用这几年赚来的钱远赴法国留学。
几年后,完成学业的宗宗回到了中国。那几年宗宗在北京也尝试过几份工作,但都无法找到归属感,遥远的非洲大陆是他心中最魂牵梦萦的地方。于是他应聘到中国土木工程集团公司做法语翻译,被派驻到非洲的吉布提工作。
吉布提位于非洲东北部,国家很小,人口只有100万左右。吉布提这个国家的名字,按照当地语言翻译,意思是“沸腾的蒸锅”,顾名思义,那里极为炎热,平均气温在40°以上。宗宗为人热心,开车技术好,还会修汽车,分外的工作他也会帮忙做。他经常要开车到两三百公里外去办事,所经之处大半都是沙漠。似火的骄阳下满目黄沙,经常连一个人、一棵树都看不到,再加上敞篷车的空调不好,人坐在车上如同被热浪包裹,很多人受不了,可宗宗不觉得。路上没有人烟,他就把摇滚乐放得很大声,再在后车厢带上他养的非洲土狗。一人一狗悠然穿行于沙漠中。一次,宗宗开车带着狗在沙漠里行了100多公里,到达目的地后,才发现后车厢的狗没了。沙漠路途颠簸,狗一定被甩下了车,自然找不回来了。
两年后,由于母亲重病,宗宗回到了北京。母亲去世后,在众多亲友的挽留下,宗宗试图在北京发展。可是,那遥远的非洲文明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不久前,他再一次收拾行囊,奔赴非洲。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因美国梦工厂的系列动画电影而闻名全球的地方——马达加斯加。
寻宝马达加斯加
马达加斯加是非洲第一大岛国,它物产丰富,几乎囊括了包括祖母绿、红蓝宝石、碧玺、欧泊等全球所有种类的彩色宝石矿藏。这是宗宗第一次去那里,他的目标是用一个月时间熟悉当地环境,再购买一些宝石拿回北京试卖,可谓名副其实的寻宝之旅。
宗宗的第一站,是马达加斯加的首都塔那那利佛。因为计划要去不少地方,宗宗决定租车。法语是马达加斯加的官方语言之一,会说一口流利法语的宗宗原以为交流不成问题,到了那里才发现,只有受过教育的人才会说法语。作为以农耕为主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马达加斯加很多人都不会说法语。为安全起见,宗宗先去了几家欧洲人开的正规租车公司询价,发现适合开远路的车一天至少要15万阿里亚里(当地货币),折合人民币600元左右,价格之昂贵相当于当地人一个月的工资。宗宗找到一家当地人开的小车行,以每天8.5万阿里亚里的价格租下了一辆8成新的尼桑途乐越野车。宗宗在检查越野车的车况时,冒出来一个黑人青年,车行的人用蹩脚的法语解释说他是司机。宗宗这才知道,原来租车是附送司机的,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免费司机”,除了租车钱和汽油钱要宗宗掏,司机的食宿宗宗都无须负责。
司机叫柔泽(Rosé),是个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会说简单法语。一向大方的宗宗每餐都请柔泽一起吃,晚上住宿也是订一个标准间,一人一张床。柔泽感激之余,很快和宗宗熟悉起来。柔泽说以往他都是睡在车里的,难得遇到宗宗这样好的雇主。
多舛的安迪拉梅纳之旅
在首都及周边转了几天后,宗宗对马达加斯加有了大致了解,只是还未找到理想的宝石市场,这附近售卖的宝石价格并不低。于是第八天一早,宗宗开车前往一个叫安迪拉梅纳的城市,据说那里有宝石交易市场。
车开了没多久,路就变得荒凉起来,隔许久才能看到一些简陋的房子,泥泞的红土路颠簸不堪。不过这点儿颠簸,对跑惯了非洲沙漠的宗宗而言全无影响。他惬意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可是开车的柔泽却一脸紧张。宗宗问他怎么了。柔泽用蹩脚的法语连说带比画半天,意思是这条路经常有强盗出没,可这是去往安迪拉梅纳唯一的路。如果换个雇主,柔泽早就拒绝走了,可宗宗对他太好了,他知道宗宗要买宝石,不忍心让他失望。
柔泽车技不错,开过一条红水河都安然无恙,只是路况实在太差,越野车的车轮几次陷进泥里。临近一个小村子附近,车轮再次陷入泥中,这回两人弄不出来了。柔泽跑进村,叫来七八个村民,几个黑人小伙子一齐用力,总算把车推了出来。又开了两个多小时,车快没油了,可是一路上一个加油站都没看到。近乎绝望的宗宗和柔泽在车子即将罢工时,又看到了一个村子。幸运的是,这个村子有柴油卖。加完油两人来到村里唯一的小饭馆吃饭,却见一辆警车开到小饭馆门口。从车里走出一个黑人警察,他见到宗宗,面露惊奇之色,大概是因为很少看到外国人。宗宗热情主动地用法语和警察聊起来,一顿饭吃完,他们已经成了朋友。警察听说宗宗的目的地后,说路上有强盗不安全,愿意护送宗宗一段路。于是宗宗的车前多了一辆开道的警车,护送他们顺利驶过上百公里的路途。
天黑时,宗宗和柔泽终于到了安迪拉梅纳,可是一打听才知道,这里的宝石交易市场很久之前就荒废了。第二天一早,宗宗决定吃完饭就离开。没想到,他异于当地人的面貌和言行,早已引起了注意。
在他们吃饭时,一个穿制服的人出现在宗宗面前,将他们带到了当地的法院。一个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宗宗的护照和证件,问了宗宗从哪里来,为什么到这里,要做什么,怎么过来的等无数问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怀揣大笔现金准备进货的宗宗只说自己是来旅游的,幸好同行的柔泽也很机灵,证实了宗宗的话。经过几个小时的盘问,法院的人没有找到什么疑点,放他们离开了。从法院一出来,宗宗和柔泽赶忙收拾好行李,逃离了安迪拉梅纳。
淘宝不忘当雷锋
几经波折,宗宗终于找到了一个进货地——安采纳武卢,这是马达加斯加主要的祖母绿产区,同时也是金子产区,周边不少村子里都有卖宝石的人家。因为在当地私下买卖宝石是违法的,所以宝石交易十分隐秘。幸好有柔泽这个忠诚又机灵的司机,全靠他打探卖家,宗宗买到了性价比很高的祖母绿矿石、碧玺和极具特色的水晶原石,尤其是三块较大的祖母绿矿石,虽然回国后还要进行切割加工,但价格非常便宜,仅相当于国内成品市价的1/10。
20天过去了,宗宗的货进得差不多了,最后的十天他和柔泽开车到处旅游,顺道还当了一回活雷锋。一天,他们在一个村子里吃午饭时,一个黑人妇女在一旁偷偷看了宗宗很久,在他们要离开时才忐忑地过来和宗宗打招呼。她不会说法语,靠柔泽翻译,她说她要去图阿马西纳,问是否顺路,她想搭一段车。图阿马西纳是马达加斯加东部最大的港口城市,离他们有100多公里。宗宗问她去做什么,她说她女儿在那里生病了,她要去看女儿,可是没钱坐车。宗宗看她可怜,于是决定送她去,顺便在图阿马西纳转转。听说宗宗可以直接把她送到那里,女人很激动,说去拿东西就跑了。不一会儿,她叫来三个人帮她抬来一麻袋黄瓜,是她自己种的,要带到图阿马西纳卖掉,换钱给女儿治病。在路上她告诉宗宗,她几年前被丈夫抛弃了,一个人养活3个孩子,幸好大女儿长大了,到图阿马西纳打工,能帮她补贴家里,谁知女儿病了,她想去看却没钱坐车,原本以为要过好久才能到图阿马西纳,没想到遇到宗宗这个好心人。为了表示感谢,她打开口袋,拿出许多黄瓜请宗宗和柔泽吃。
在图阿马西纳转了一天,宗宗和柔泽吃着女人留给他们的黄瓜离开了那里,开始了纯粹的旅游度假。他们去玩单人划艇,去鳄鱼公园,去西部看猴面包树。
十天后,宗宗带着一大包宝石回到了北京。
宗宗拿回的宝石,不但种类丰富而且价格极富竞争力,他回来没两天,就有不少人要买宝石。对此宗宗很淡然,往返非洲做宝石生意,他看重的与其说是挣钱,还不如说是能让他有理由再一次踏上非洲大陆。
做翻译或者开店,都比他现在卖珠宝收入高,可是没有哪份工作能让他像现在这样,背起行囊就可以远赴非洲,累了就回北京休整。这一生,他也许不能够功成名就,但他势必会比很多人走得更远,看得更多。人生未必要把注意力全放在最后的结果,沿途的风景同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