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能抵挡,你肆无忌惮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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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整个酒会除了叶蝶衣,断无其他的亮点了。
叶蝶衣的名字,听上去像个戏子。长得也媚,细腰丰乳,眼梢含情。偏偏又不肯低调,烟熏妆,黑色低胸收腰小晚礼,大红色的披肩一挡,风情哗啦啦地溢出来。
这样美到嚣张的女子,连气势都不是盖的,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叶蝶衣一杯红酒笔直地泼在一个男人的脸上,溅在我崭新的阿曼尼西服上。
所以那天晚上,连带我都成了那场酒会的焦点。因为下一秒,叶蝶衣挽着我大摇大摆地离开酒会。
叶蝶衣在路灯的拐角处停下来,细长而妩媚的眼睛盯着我的衣服,怎么办,你打算让我怎么赔?
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完全没有愧意。
当一个女人问男人打算怎么赔的时候,我想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把这当成一种裸的。
欲望在夜色弥漫中此起彼伏,像被弹得乱七八糟的曲子,她太美,美得让人心慌意乱。
我被她的美要挟到我卧房的大床上。我想我是疯了,在我和唐唐未来的婚床上,和一个妖精翻云覆雨。
她真的是妖精,一直在躲,欲拒还迎,把我烧成灰烬,几乎掐断了她的腰肢还是没能进入她。
我生气了,翻身去了卫生间,把水开得哗哗地响。出来的时候,叶蝶衣脸上有蜿蜒的泪痕。
我心有些软,但还是硬气地说,我对追女人的把戏没有耐心,你如果愿意我们就做情人,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那晚我睡客厅。卧室的灯开开关关,我听见叶蝶衣小心翼翼地起来喝水,压抑着咳嗽。
我想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但那又怎样?社会上就是有这种女人,把男人吊得高高的,看猴一般地欣赏他们的丑态。
叶蝶衣再美,我也决定戒掉她。
2
当我狠下心不理叶蝶衣的时候,她经常在我眼前或者耳边晃来晃去。
她是公司董事长的新任助理,也是公司的绯闻中心。
他们说叶蝶衣一定是董事长的情人。她刚在酒会上泼了那个摸她腿的好色经理一脸酒,第二天,经理就被辞退了。
都给人做情人了,清什么高啊?
我被那群搬弄是非的三八们打败了,但暗地里却货真价实地恨上了叶蝶衣。
在她之前我以为不会再有爱情,可是,她唤起了我对爱情的感觉,却毫不犹豫地杀死了它。
她是个可恶的该死的妖精。
这个妖精丝毫没打算与我断绝往来。她穿吊带裙,走过我眼前一次次俯身观察我的工作,我的灵魂完全找不着北,她浑圆的乳,诱惑的香,把我杀死了一次又一次。
她说,嗨,晚上有两张电影票,我们一起去。
有种女人天生就是妖精的料子,男人在她们面前是没有灵魂的,一路被她们牵着走。
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
3
叶蝶衣没带我去电影院,带我去看了越剧牡丹亭。这个女人,永远不会按常理出牌。
台上唱到,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时,叶蝶衣跟着轻唱,眼风上挑,眼睛水水的,完全是戏子的神韵。我不经意地回头,她眼中竟然有泪光。
那天最后我们在家里地板上喝酒聊天,她专挑很贵的红酒,光了脚跳舞,折腾累了就像只猫一样地依偎在我身上。
她说,杜之明,我决定做你的情人。
我来不及多想就被她掀翻了,她真香艳,轻轻一抽带子,整个衣服没骨头一样东倒西歪。东倒西歪的叶蝶衣扑到我怀里的时候,我竟然因激动而感到眩晕。
那晚她喝得太多,太兴奋,以至于我完全是个傀儡,她像个女王一样操纵着我的身体。但是,我喜欢。
天亮的时候,桌子上的油条豆浆热腾腾的都是生活的气息,叶蝶衣消失了。
我想起早上睡眼朦胧中听见她说,杜之明,你不是好男人,快要结婚了还出来鬼混。还有,你的准新娘很漂亮。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定看着卧室正中的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里唐唐笑得没心没肺,像个小女孩。
白天的光线很足,让叶蝶衣可以看到屋子里的一切东西,包括巨幅照片,茶几上的黑色文胸,洗手间女人的痕迹。
那样清楚,清楚得让她绝望。
我是混蛋,但她还是为混蛋买了早餐。女人的心真是难测。
4
叶蝶衣果然很久没来。
大家传说她被董事长金屋藏娇了。但是我却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早上,我睁开眼留下她,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承认我在装睡。三个月后,我要娶的新娘是唐唐,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一点,叶蝶衣也不能。
但是叶蝶衣消失一个月后我就受不了了。我渐渐确定,原来我想念的不仅仅是她香艳的身体。
叶蝶衣终于出场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倾诉对她的想念之情。
她是去办公室送一份文件,但是却被董事长的老婆拖出了半条街。
叶蝶衣头发乱了,衣领开了,眼神里的倔强却令人心疼。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理直气壮面无愧色。我想上去阻止她们,但我突然悲哀地发现,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叶蝶衣终于又来找我,她拖着我在大桥上奔跑,然后很大声地喊,杜之明,我爱你!
周围都是呼呼的风声,我被镇住了,我承认我有点感动。
她说,该你了。
她等了一会儿,又说,就当骗骗我,好吗?
她眼睛无比纯净,这时的她没化妆,像美丽清澈邻家的小妹。但是我该死地说了句,那我们可敬可爱的董事长怎么办?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争吵,吵得很凶,互相揭对方的老底。一个随便给男人当情人的女人,和一个不忠于未婚妻的男人一样值得推敲。
我们打着爱情的幌子彼此诱惑,又借着爱情的名誉彼此攻击,像两只恶狠狠的兽。
累的时候,叶蝶衣指着小摊上的珍珠戒指说,给我买个。
五块钱的戒指,她让我帮她戴在无名指上,仔细地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她说,如果早点遇到你多好。
我笑着说,那怎么办,我们私奔?
叶蝶衣说,好。
我知道她的故事,那次醉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她说,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当一个女人逃婚出来,站在喧闹的大街上孤独无依的时候。没有前途没有未来,下一秒就有可能饿死。有个男人肯恰到好处地出现并且包养自己,她就感激涕零了。可是早知道会遇上你,我宁可饿死也要等。但是,谁知道会遇上呢?
于是在这个晚上,我给她讲了我和唐唐的故事。
我说我追了唐唐10年,从18岁到28岁,我曾经很傻气地给她写过100封情书,被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扔到我脸上,她说,追求我,你也配?
她的盛气凌人压倒了我,于是我等,等她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中周旋,被抛弃,等到她事业潦倒,最终答应了我。
10年,人生有几个10年?!
我的激愤大约吓到了她,她直直地问,你确定,你爱她?
我不确定,但是除了结婚,没有途径让我找到自信。叶蝶衣也不能。
5
筹备婚礼期间,叶蝶衣非要跟我去宜家挑选家具,指手画脚地命令我买这买那,完全是女主人姿态。她要亲自布置我的家。
时不时地,她会猫一样溜进我的家,抱着我的后背安静地睡觉,什么也不做。
她真傻,以为这样就能把她的气息留在这个家里。
叶蝶衣完全成了甩不掉的牛皮糖,更可怕的是,她沉默。她的沉默令我感到害怕,仿佛欠了她很多。
甚至在我去酒吧买醉,她也跟着。
我说叶蝶衣,不要玩了。
她说,杜之明,我陪你到结婚好吗?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戒指凛冽的光线刺得我心疼。
我上台唱歌,让她点一首我唱一首,我们玩得很疯,叶蝶衣开心笑的样子明丽动人。我不知道,她原来笑起来如此好看。
我想拉着她的手说,我们私奔吧,私奔吧。
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叶蝶衣正跟一个男人起了争执。美女总是容易被人揩油,偏偏叶蝶衣是刚烈性子。
我被激怒了,叶蝶衣是我的女人,别人怎么可以想碰就碰?
所以下一秒,那个男人的酒瓶在我面前干脆而决绝地碎掉,血蜿蜒而下。
我看清楚那并不是我的血,而是叶蝶衣的。
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居然挡在我面前。
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我却不知道她如此爱我。
6
我跟唐唐的婚礼如期举行。
之前,我去看过叶蝶衣,所幸她没有留下疤痕。
我们像朋友一样整晚上聊天,好无欲望地睡觉,清晨互相亲吻。
我问,婚礼那天,你去吗?
叶蝶衣笑着说,别害怕。
我不怕,我甚至希望她去。我做不了的抉择,我希望她能帮我做,就像赵敏帮助张无忌那样。
但是她不是赵敏,她去的时候,打扮得像在风尘中打滚的烟花女子,却是艳惊四座的妩媚。
那天叶蝶衣豪迈地跟每个人都拼命喝酒,拉着我的手笑得像个傻子。
说,祝你幸福啊,一定要比我幸福。
唐唐问我,这是谁?
我说,故人。
但是我却一次次跑到洗手间,满世界都是哗哗的水声,我的心一片柔软的冰凉。
7
一年后,我跟唐唐离了婚。我一直没碰她,我们彼此像仇人像路人。
男人的尊严有时就像女人的一样宝贵。当年,当唐唐把所有的情书当众摔在我脸上,骂我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时,我已经对她死了心。
我恨她,恨她的方式是娶了她,再休了她。
我用这样变态的爱折磨她来找回自己失去的尊严和自信,但是为什么,我总是反复地想起叶蝶衣,想起她的时候,就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想起叶蝶衣在大桥上喊我爱你,想起她戴着五块钱的戒指幸福的表情,想起她为我抵挡酒瓶的不顾一切。
那些往事呼啸着把我淹没,我才知道,那一霎那,我与她竟是相依为命的感觉。我才知道,我曾经离爱情那么近,那么近。
但是为什么,人是那么固执那么愚蠢。直到失去后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想起叶蝶衣帮我布置新房的样子。她固执地想留下一点痕迹在我的生命里,可是她不知道,她已经在我的心里。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