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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二憨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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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雨水很多,我去了河边,花依然开得灿烂。湍急的河水如同我的思绪,流向远方……

二憨,大家都这样叫他,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他的心智停留在小孩子的水平。大家平日里都拿他开玩笑,甚至欺负他。而我同情他的身世,从未嘲笑过他。因此,他好像特别信任我,每一次见到我都会笑着叫我的名字。

一个雨天,我撑了一把旧雨伞出门,突然看见对面街头的屋檐下,二憨正望着大雨出神。一群调皮的孩子拿石子朝二憨面前的水洼扔去,溅得他一身泥水,他却毫无反应。我撑着伞跑了过去,他们落荒而逃。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中午了,快回去吃饭吧。”他转过身来,憨笑着说:“看,天在下雨呢,我等妈妈一起回家。”我的心像被针刺般,他妈妈早就离世了。

“你妈妈已经回去了,在家里等着你呢,你快回去吧!”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嗯,你肯定不会骗我。”说完,便要冲进雨中。出于同情,我拉住他,递去我的伞:“给你,你家离这很远。”他没说一句感谢,只是傻傻地笑,但我知道,那是他最真实的感激。

天晴了,街头传来嘈杂的喧闹声。我挤进人群,二憨跌坐在未干透的地上,身上湿湿的。一个小孩在哭,头上有血迹,一个大人对二憨破口大骂。二憨打了他家孩子。路人的指指点点令我倍感羞愧:我怎么把伞借给这么一个傻子?我转身想走,二憨却叫了我的名字,我不得不停下。

二憨嘴里嘟哝着:“他打烂了你的伞,怎么办啊?”我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他是为了我的伞?可那只是把旧伞!

我蹲下去,二憨仍然坐着,怀里抱着我的雨伞。

“二憨,你知道雷锋吗?”他摇头。

“他是个伟大的人,所有人都尊敬他。他常常帮助别人,所以别人从不欺负他,小孩子也特别喜欢他……”莫名其妙,我说了好多好多。我想让他快乐,真正的快乐。

真不敢相信,二憨如此听我的话,他说,他想成为像雷锋一样的好人。

他变了,他会主动帮别人提东西,给老人挑水,忙得不亦乐乎。起初,大家以为他另有所图,后来知道他没有恶意,便都接受了。

闲下来时,他便坐在树荫下看小孩子滚弹珠,孩子们也渐渐把他当成了朋友,还给他取了个外号“憨雷锋”。即使是开玩笑,他也很开心。

今年,雨水很多。山后的小河又涨水了,我有一丝惶恐。那本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如今变成了不可靠近的“雷池”,但还是有孩子跑到那里去玩。二憨也常去,他告诉我,他得保护他的“朋友们”。

那天,我去了学校。晚上回家时,妈妈的脸阴沉沉的,她告诉我,二憨走了。我说:“他准是跑到哪里玩去了,他会回来的。”“他回不来了,他在山后救了隔壁家的孩子,自己却……”怎么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冲进房间里,重重地关上了门,泣不成声。

大家给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所有人都去了,只有我,躲在被子里号啕大哭。

但内心深处,我又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的生命已从轻于鸿毛变成重于泰山,我尊敬他!

小河边,我深深地怀念二憨。

(责任编校 刘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