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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外婆的赞美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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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具有变化人心的魔力。

我们在父母、老师的赞赏教育中获得成长的方向和勇气,我们也不吝赞美朋友同学,给予他们鼓励和信心。

然而,面对最亲的人,你是否记得使用赞美的魔法?

A

外公去世,外婆从老家搬来,和我们住到一起,妈妈下班的忙碌正式成为过去时。她可以不紧不慢收拾东西,回家的路走得气定神闲。同事忍不住眼羡:和妈住,就是幸福啊!

可妈妈却说,同事只说对了一半儿。

幸福是藏在生活细节里的一粒糖。是下班后,远远看到熟悉的窗口,亮起一盏等候自己的灯;是推开门,几样小菜热气袅袅,香味扑鼻。

幸福也像气球,在习以为常后,被更多的期待一点点吹大。比如,习惯了下班后热饭热菜的等候,又期望美味与营养能够兼顾。

B

外婆是“五零后”,经历过缺米少油,在她眼里,油重、盐足,菜才好吃。而妈妈,却是在现代养生学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半个家庭煮妇,我们家一惯提倡饮食清淡,热爱蒸煮。三代人住到一起,饭桌成为矛盾第一个爆发点。

工作、学习一天回到家,一桌子炒炝烧炸,油汪汪的菜让人顿失胃口。在我皱起眉头前,爸爸快语直言:“怎么没有汤啊。”外婆鼓起眼睛解释:“我要去公园学打拳,来不及。”“嗨,汤是什么,还不是水。没汤,就多喝点开水。”妈妈打起了圆场,恐怕她心里,对桌上的菜同样持保留意见。

筷勺盘点碗盘,各人在心里盘点委屈。我们抱怨外婆厨艺粗糙,缺乏创新,外婆委屈自己的辛苦换来挑剔。一顿轻松温馨的晚饭,却像雷雨前的天空,沉闷压抑。

我有意打破沉默,建议下次将炒肉丝改成肉丸子汤,外婆却气呼呼地说,清汤寡水的,有啥子好吃的。爸爸的嘴角不经意间撇了撇。

C

幸福的气球一旦被期望吹破,鸡毛一地。

一连几天,爸爸以加班为由,逃避晚餐,连外婆也看出了端倪。每天下午,她打电话问妈妈做几个人的饭菜,得到“两个人”的答案,轻轻的一声“哦”里,我听出沉沉的失落。有一天,她甚至提出回老家住,我们才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了。

对外婆而言,外公的去世,不仅意味着失去晚年的陪伴,也意味着家的分崩离析。孩子们都有了各自的家,谁的家是她的家?她又被谁需要?那颗因此而敏感的心,把我们挑剔她的厨艺,读成了不被需要的多余,而女婿逃避晚餐,是最有力的证据……

我和妈妈都暗暗自责,平时对人不吝赞美,怎么面对最亲人的付出,一切都变成了理所当然,甚至用挑三拣四代替了肯定。外婆每天买菜做饭,眼巴巴等着我们回家,想来,她也一定像我一样,认真完成了作业,总渴望老师在作业后红笔批一个“优秀”,而她得到的回应,却是冷冰冰、垂头丧气的三个字:“不好吃”。

D

爸爸加班一回到家,就被我和妈妈拉进屋里。

“明天回来吃饭吧。妈妈很在乎你。”妈妈说。

“喔。”爸爸的回答有些勉强。

“基督教徒在吃饭前要祷告赞美,我们也应该学习赞美外婆付出的辛劳。”我打趣着。

“那么难吃,还要赞美?”爸爸表情痛苦。

妈妈理由充分,一语击中爸爸的要害:“赞美,是为了更好地进步。你不记得最开始,你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我一边忍受你对我味蕾的荼毒,一边提点和鼓励你,才有了如今你拿得出手的厨艺?”爸爸若有所思,妈妈继续深入主题:“更重要的是,不管菜咸了油了,都是既成事实,就像妈妈必须要接受爸爸去世,接受新的生活。我们要给她适应新生活多一点信心。”

E

晚餐,又恢复了四人格局。

“这个青椒回锅肉,肉片厚度和火候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形似灯盏,吃起来肥而不腻,要是再加点豆豉,真比餐馆都要好。”我现学现卖刚从网上偷师的品菜词句。妈妈偷笑,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是不是哦?明天我再做一次。”外婆端着碗,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菜作为保留节目,留到下周同事来再做,保管让那帮人惊艳。妈,明天我们吃藕炖排骨嘛,你这样级别的大厨,炖出的汤一定满屋飘香。”爸爸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去外婆的房间取东西,发现她的床头柜上,多了一本《烹饪与营养》。

赞美让外婆肯定自己,让外婆了解――在女儿女婿孙女的心里,她是这个家很重要的一员,让她获得往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