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型家庭伦理剧的叙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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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伦理剧长期以来深受观众的喜爱，这与我国民族文化背景有关。中国几千年一直尊奉重视伦理道德的儒家文化，形成了中国人依恋家、依赖家的“家文化”心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结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传统的亲情观、价值观逐渐边缘化，各种社会矛盾开始凸现。当“和谐”成为生活观念的主题后，人们开始呼唤真善美的亲情、爱情和友情。随着时代的变迁，家庭伦理剧的创作也紧跟社会的发展而不断拓新。尤其是近年来，喜剧型家庭伦理剧成为荧屏上的热播剧。

叙事主题

电视剧是一种叙事类型的文本，是一种话语。杨新敏教授认为构成电视剧的不是图像，而是图像的灵魂，是其话语精神，所以电视剧叙事的话语精神应该具有当代性。“所谓电视剧要具有当代性，指的是作品中的话语精神应该体现出当代人的价值判断、历史思维和审美追求，或者说作者应当站在当代人的价值判断、思维水平和审美趣味上来审视社会与历史，把握其精神内核，对社会与历史现象做出当代性阐释。”①当下的社会主流话语精神是“和谐”，是人们重新审视改革开放取得的经济效益和形成的社会矛盾后，确立的政治生活和文化生活的主题精神。所以家庭伦理剧的叙事主题也由“苦难生活的抒写”向“和谐生活的建构”倾斜，这一点在喜剧型家庭伦理剧中体现得十分明显。

社会和谐首先应该是家庭和谐。中国自古就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观念，家庭是社会的基本构成单位，没有家庭的和谐就谈不上社会的和谐。在当代中国，有一部分人的社会价值观念严重迷失，家庭伦理剧在揭示这些弊端的时候，持有强烈的批判态度，将家庭裂变的矛盾和冲突裸展现，对家庭、社会中的各种不道德行为进行强烈的批判。中国第一部成熟的家庭伦理剧《渴望》便是这种形式，剧中的刘慧芳集各种传统美德于一身，却被生活的不幸重重包裹，善良的行为换来的是原本不该属于她的痛苦。而王沪生则是典型的“气得人直哆嗦”的角色，他在身处困境的时候和刘慧芳结婚，而在命运好转的情况下却抛弃了她，突出的是他的自私自利。此后很多的家庭伦理剧也把家庭矛盾和家庭成员间的斗争作为叙事主题，以此来映射社会变迁中人们社会价值观念的嬗变。

但是在喜剧型家庭伦理剧中则完全不同，它的叙事主题趋向建构和谐的生活，如《媳妇的美好时代》中，毛豆豆和余味经过一番离奇的相亲后，走到了一起，成为夫妻后的他们不像其他电视剧中的夫妻那样，整天围绕家庭琐事吵个不停，甚至还会有婚外情发生。《媳妇的美好时代》塑造的是一个和谐的家庭，夫妻双方互相谅解，互相扶持，在很多喜剧性的事件中，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剧中的余味是一个疼老婆的“小男人”形象，他处处为自己的妻子着想，甚至卖掉了自己来之不易的照相馆，替自己的小舅子还债。毛豆豆是一个“欺负丈夫”的妻子，嫁给余味后她要面对两个公公、两个婆婆，而且她夹在两个不和的婆婆之间经常会遇到十分尴尬的事情。《媳妇的美好时代》中也有一些家庭矛盾，但是这些矛盾淹没在家庭的喜庆之中，以大团圆的结局画上了句号。

华莱士·马丁认为一篇作为整体的叙事可以被设想为一个单独的主题或（巴尔特意义上的）行动。“对于这一行动来说，序列和人物是其组成部分。正是在这一抽象层次上，人物体现为下述一些典型环境中的‘角色’：争夺（主人公/对手），追寻（主体/对象；施予者/接受者；帮助者/反对者），通奸（已婚双方，第三者），成长或转变（无能力的年轻人变为成熟的、有力的成人）。”②可以看出，“通奸”对于电视剧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叙事主题，特别是对家庭伦理剧来说，这类内容比比皆是。被认为是中国第一部反映婚外恋现象的电视剧《牵手》在1998年首次探讨了“第三者”问题，对社会婚姻情感问题进行了反思。在此之后，家庭伦理剧对婚姻中的各种不幸进行了淋漓尽致的表达。但是喜剧型家庭伦理剧关注的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婚姻和保持家庭的幸福，像2010年的热播剧《婚姻保卫战》给我们呈现了一个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唤醒了人们心中对幸福生活的渴望。该剧对现代都市男女理想中的夫妻关系进行了探索，反映的是纯洁的情感，是健康快乐的人生观。《婚姻保卫战》中的李梅夫妇，虽然因各自的事业追求闹到差点离婚的地步，但是经过这场风波两人的感情更加牢固了。其他几对夫妻亦是如此，有矛盾没关系，只要保持一颗炙热的心，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叙事风格

从本质上讲，风格是艺术家对审美客体的独特而鲜明的表现结果，也是艺术欣赏者对艺术品进行正确的欣赏、体会、品味的结果。但是风格的形成是受客观条件约束的，作为一名艺术家，他首先是一个处于一定历史时期的社会人，他的成长过程、生活经历、情感经验等都与所处的社会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样，艺术资源也带有深深的时代烙印，这些客观对象首先是一定历史阶段和一定社会环境的产物。所以，同一类的艺术作品经常会出现相同的艺术风格，家庭伦理剧也不例外。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家庭伦理剧普遍将家庭道德危机作为重点叙事内容，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形成了纪实化的平民叙事风格。

所谓纪实风格，并不是把生活原封不动地搬到荧屏上，而是给观众塑造一种生活的真实感。中国家庭伦理剧关注社会大众的普通生活，对日常生活的表现十分突出，居家过日子离不开的柴米油盐等琐碎小事在家庭伦理剧中都有十分细致的表述。观众对电视剧产生了真实感，才会对剧中各种不道德现象产生强烈的愤懑，越真实越震撼。比如《空镜子》《静静的艾敏河》等电视剧，它们不管是在事件发生的时空环境的塑造上，还是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都是那么朴实无华，给观众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

而喜剧型家庭伦理剧的创作更突出了戏剧化的叙事风格。所谓戏剧化，即通过各种偶然因素（包括不可能发生的想象情节）来推动故事的发展。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巧合是戏剧化的重要特征，表现最为明显的便是喜剧。近年来的《媳妇的美好时代》《婚姻保卫战》《大女当嫁》等电视剧便是一种具有喜剧色彩的家庭伦理剧，甚至可以把它们说成是喜剧。尤其是《媳妇的美好时代》，整部电视剧几乎是由戏剧性的情节组成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嫁给一个有两爹两妈的男人，夫妻两人的生活也是充满了戏剧性的事件，比如相亲事件、小姑捣乱、前男友造访、婆婆刁难等等，这些事件的戏剧化处理是喜剧型家庭伦理剧成功的基石。《婚姻保卫战》中的四对夫妻也是戏剧性的组合，节俭过火的老抠娶了当模特的摩登妻子；许小宁甘做家庭“煮夫”支持妻子闯事业；郭洋和妻子李梅则是风水轮流转，两人的事业此起彼伏；杨丹与老公先分再合，发现彼此才是最适合的。《大女当嫁》则讲述了一个年过三十的剩女追求自己的爱情与婚姻的故事。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

本文责编：黎　莉

注释：

①杨新敏：《电视剧叙事研究》，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年版，第61页。

②[美]华莱士·马丁著：《当代叙事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