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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头发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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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从一个小村庄考上了大学,天刚转凉,她就拖着行李来到了这个城市。校园很大,她走了很久,心情也很复杂,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在进入大学以前,她的成绩是班里最好的,可是上了大学后,她开始自卑了,身边的人不再那么在乎成绩。她看着身边的女生谈论着衣服、化妆品,或者谈论班里哪一个男生长得帅气,她看着自己一副土里土气的样子,想到又有谁会喜欢这副样子的女孩呢?

她看见身边的人都穿得花枝招展,自己和她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关闭了心窗,不愿让任何人进来。

她总是低着头,在校园里匆匆来,匆匆去。恐怕只有道路边的叶子知道她有多么孤独。

有一天,她来到一家理发店修剪自己长到齐腰的头发,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理发师招呼着她,帮她设计发型,修剪头发。剪完后,理发师打理着她的头发说:看,这个样子多漂亮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中时大家都在忙学习,没人在乎形象,上大学后,同学都笑她穿得土,这是第一次有人夸赞她漂亮。

她胆怯地问了一句:是真的吗?理发师梳着她的头发说:当然是真的,你比刚才来的时候漂亮很多。

她摸着披在肩膀上的头发,满心欢喜。

她想,这是第一个说她漂亮的男生啊!整个晚上她都在想,在那个理发师的眼中她真的是漂亮的吗?她摸着自己的头发,想象着有一双多么神奇的手曾经触摸过这些发丝。

她甚至开始期待他们的下次见面。

她想念他的手指穿过她头发的感觉,轻轻的、柔柔的,那么小心,她的心里小鹿乱撞。她想见他,可是出于害羞,除了剪头发外再找不到其他理由,于是她跑去理发店说:上次剪得不满意,再修一下吧。

这时候理发师就会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再次帮她修理。其实她很满意,不满意是她找的借口,理发师剪完后,马上关切地问:这次可以吗?满意吗?我感觉已经很漂亮了!

她听着他询问的声音,心里好高兴,她感觉他那么在乎她,生怕她不满意。

到了下一次,她再来理发店,理发师搓着手说,是不是上次不满意啊?她忙说:不是,只是想修一下而已。

头发生长的速度赶不上修剪的速度,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头发也渐渐变短,理发师记住了这个女孩,仅仅是记住,而她却爱上了理发师。

大学四年下来,那个理发店,她去过无数次,她的头发也从长到腰际变成了短发。

毕业前夕,她开始面临选择,也许将要离开这个城市,而这个地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理发店和那个理发师。她决定在走时告诉他,她喜欢他,给她剪一辈子头发吧。

她的步子走得很慢,她在想这叫爱情吗?若算是,那是两个人的还是一个人的呢?她想到这段只能躲在头发里不见天日的秘密马上就要曝光了,若是被拒绝了又该怎么收场?

她到理发店的时候,正碰见他在给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剪头发,她听见他和那个女孩讲着同样的话――你这样很漂亮啊!她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正在理发的女孩,那个女孩并不漂亮,穿得也很土。

她心底一凉,原来那个她以为只对她一个人说的话,他每天都会对别人说。原来,她的爱恋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这时候,理发师走到她面前,笑着说:还要剪头发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剪了。记得当初你一头齐腰的头发,多好看啊!可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剪,一直剪,好像和头发过不去一样。

其实她好想说,哪有女孩子不在乎头发呢?那个打理她头发的男人,那个把她的爱恋当作永远需要修剪的头发的男人,她好想对他说,她喜欢了他四年,可这一段默默的感情只是一个人上演、一个人沉醉、一个人欣赏的独角戏。

她苦笑着说:这次我不是来剪头发的,而是来向你告别的,我毕业了,要离开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滂沱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哭她的委屈,几年来的心思,对方却不懂;她哭她的自作多情,随意的一句话却被她酝酿了四年的浓情;她哭她的那些头发中藏满了心思,却只是被无情地剪下。她心痛地蹲在地上,虽是盛夏,脚边竟然也有几片萎黄的落叶。她小心地拾起那几片落叶,心下恻然。

她又庆幸还好没有把自己的爱恋告诉他,就让这份感情如一片落叶吧,曾经生机勃勃过,如今依然寂静美好。

她再也不想剪头发了,她想把头发留成曾经的样子,长到可以藏住心里的秘密。无论有没有结果,青春依然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