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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有了自己的公司后,我就更少回国去看望母亲了。想起来时,就打个电话,跟母亲说上几句。大多数时候,就是匆匆忙忙的。甚至有一次母亲的话还没说完,我这边就因处理手头上的事情,把电话掐断了。去年夏天,我回国办事,正好回趟家看望母亲。
第二天,母亲说:“咱俩去买鸡蛋吧!”我点点头说:“好。”随母亲出了门。母亲说,去某某超市。我问:“附近不是有家超市么?”母亲眨眨眼,有些得意地,说:“某某超市的鸡蛋便宜,一斤3块2,附近的这家要3块4。”我咋了咋舌。
走到路边,我正准备抬手打车,母亲说:“坐12路车吧。”我问为什么坐12路?母亲说:“12路是某超市的专用车,免费,坐别的公交车,还要再花两块钱。”
12路客车的车上差不多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跟母亲很熟了,听说我是陪母亲买鸡蛋的,都用暖暖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大家的儿子。我的心里也暖暖的。
买了5公斤鸡蛋。母亲拉着我在超市的休息椅坐下,说:“我们在这里等一小时。”我惊讶地问:“一小时?”母亲点点头说:“下趟12路回来,还得一小时。”我觉得有着急的火苗在心里“噌”地蹿起,但我还是忍了,用耐性将火苗熄灭。母亲跟我东拉西扯,说起我小时候的一些事。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倒也不算太慢。
终于坐上12路。下了车,我拎着鸡蛋,嘘出一口气。母亲看起来格外高兴,扳着手指算:“半公斤鸡蛋省两毛钱,5公斤鸡蛋省两块钱,来回的车费,俩人省四块钱,加起来共省下了六块钱。”
我脑子里也迅速计算:从出门到现在,共用了四小时,四小时的时间,在公司里,我可以创造出上万元的价值。我在心里不无感慨。
快到家时,路过一个水果摊,母亲用六元钱买下一个大西瓜。
回到家,西瓜切好,露出鲜红的瓜瓤。我早就渴了,拿起一块,迫不及待地吃起来。西瓜甜极了,我吃得“呼噜呼噜”的,像小猪一样。
好久没有这样痛块地吃水果了。
一抬头,母亲正看着我,眼睛有些潮湿,脸上却是极大的满足与疼爱。我的心,像琴弦被拨动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小时候,家里非常穷,我又馋得很。常常在傍晚,我就偷偷捡别人吃剩下的西瓜皮,拿到河水里冲一下,便贪婪地啃起来。母亲知道了,用了三个晚上编织草绳,又用编草绳挣的钱给我买西瓜,然后看着我像小猪一样吃着。
我怔怔地看着母亲,将满嘴西瓜咽下。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母亲。艰难时,母亲靠着勤劳与节俭,供我上学,将我养大;富足时,勤俭作为母亲的生活方式,依然能带给她满足与幸福。而现在,富足了的我却换不来时间陪母亲说一会儿话,母亲用这四个小时换来的,是与儿子共同相处的时光!
我庆幸今天终于耐住性子陪母亲省下六元钱,这六元钱跟自己在公司创造的上万元相比,是等价的。因为,许多时候,时间与金钱就该为爱而存在。
摘自“半岛网・天涯海角社区论坛”
责编/徐金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