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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倾城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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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金猊香炉中的残烟一线/断了冰璋银床的清梦/弯了水晶帘外的皓月

那是夜云深处悠悠唱晚/绕进石家的旧巷谢家的梁/惊动池底的牛蛙堂前的燕

那是竹篙撑破的秦淮水波/是二十四桥玉箫杨柳的笛/是中庭树影中的萤火点点/照在我的花前/映在你的月下

――题记

呀呀・透明・无忧

十三年前,路边打扮得像吉普赛人的中年妇女拉着妈妈怀里的我抚摸掌心,幽幽地说:“这孩子手心有痣,命中注定被书圈住。”那是夏天的傍晚,夕阳尚未远去,树上的知了叫个没完。我躺在妈妈怀里“咯咯”地笑着,不明白那个所谓自己的“命中注定”。我也更加不会明白,抓阄仪式上我为什么会抱着一本《红楼梦》死不放手――直到口水浸透封面。

这些故事都是妈妈告诉我的。那时我尚不懂事,整天扎个小红肚兜满世界乱跑,招张家的猫逗李家的狗,听妈妈讲很长很长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龆年・诗情・隽永

我开始读诗词,赵佶的穷奢极侈,韩缜的温情绵绵,欧阳修,风格空灵淡远,柳永“杨柳岸,晓风残月”……那些早已死去的诗词,穿越了无数个朝代,在我的嘴里还魂,如同它们当年被另外一个年轻的诗人低声吟诵一样。

银床淅沥青梧老,渫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旧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这声音,会以透明的姿态升上这个城市的上空,绕过无数个陌生的拐角,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转眼韶华暗淡,岁月轰然倒地,尘埃覆盖所有朝向光线伸展枝叶的矮草。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

金钗之年・殇・红楼一梦

问你我之所使,且然者何?思你我之所使,又然者何?思牡丹之花容,芙蓉之月貌,兼又沉鱼之美,落雁之姿,却终因受爱所困,因情而尽。红楼之梦,一净土,帘梦幽幽,却葬花池。堪叹,堪怜!

我不可自制地爱上了红楼一梦:皎花照水的黛玉,轻裘宝带、美冠华服的宝玉,大气得体的宝钗,温若似水的袭人,敢爱敢恨的晴雯……一个大观园,竟浓缩出一个社会!

我想追去天尽头,寻一个香丘;

我想寻一方锦囊,一净土,掩藏艳骨与风流;

我想随花瓣走天边,看是谁在为红消香断怜。

……

豆蔻・感恩・未倾城

也许每一个男人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的,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粒朱砂痣。

我开始读小说。张爱玲笔下的末世繁华,苏童的质朴与平淡。王安忆,精巧细致,80后,清新犀利却又足以打动人心……

那时候我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确切地说是十三岁,最喜欢坐在藤椅上,用一杯淡茶和一本书消磨掉整个下午的时光。

如果全世界都不喜欢我,那么,我的Mr.Book,你会不会也离开我――就像小王子离开小狐狸一样?

你不可以倾国,亦不可以倾城,可你却足足地倾动了我心,让我在最孤单的时候,感受到你的存在。

你是雕刻在我身上的刀口,一点点放尽全身的血液。可我还是带着你朝向天涯最昏暗的尽头走过去。你是我身上雕琢的花纹,是我身上耀眼的勋章。你隐隐作痛,你沉默不语,你是我,最最平凡的传奇。

谢谢你。

我最最――最最亲爱的未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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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床淅沥青梧老”一词是清纳兰性德的《虞美人之三》。纳兰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明珠长子,善骑射,好读书。经史百家无所不窥,谙悉传统学术文化,尤好填词。词以小令见长,多感伤情调,间有雄浑之作。也能诗,有《通志堂集》。词集名《纳兰词》。又与徐乾学编刻唐以来说经诸书为《通志堂经解》。

附《虞美人》两篇:

虞美人之一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虞美人之二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叫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注:

呀呀,指小孩学语时期,1岁左右

龆年,指小孩换牙时期,5至6岁

金钗之年,指女孩12岁左右

豆蔻,指人13岁至1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