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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跃,寻找自我的奔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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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届多特蒙德世乒赛开战,中国女乒誓要重夺冠军宝座。对于中国名将郭跃而言,此役更被赋予特殊的意义――连续第五次征战世乒赛团体赛,追平了师姐张怡宁的参赛纪录,超过了邓亚萍参加世乒赛团体赛的次数。在国乒历史上,郭跃成为仅次于王楠的女选手。

能够在人才济济的中国乒乓球队站稳脚跟,创下这样的纪录,对于24岁的郭跃来说,这一路走得并非一帆风顺,但她从未放弃,而在寻找自我、突破自我的道路上不断奔跑着……

此次能够取得世乒赛的门票,是因为在2月份亚锦赛上的抢眼表现为她加了不少分。亚锦赛,也被球迷和媒体称作是郭跃“自我救赎“的一场战役。

在2月25日晚进行的重量级女团决赛中,郭跃为中国队的取胜立下了头功。团体赛中,在刘诗雯丢掉一分的情况下,郭跃力挽狂澜,独取两分。在为球队锁定胜局的那一刻,郭跃的脸上写满了淡定,最终高举双臂激情大吼的那一幕,按照主管教练孔令辉的话说“这口气,郭跃憋了一年多”。

然而许多人不知道,在赴澳前一天的训练中,郭跃与李晓霞练习双打时,不慎踩到搭档脚上,扭伤了左脚踝。决赛中,郭跃是带伤出战的。

随着亚锦赛女团决赛愈演愈烈,异常激烈,郭跃的伤情也在加剧,脚踝出现了肿胀情况。为此,作为头号种子的她,不得不退出了随后的混双比赛。

在27日、28日进行的女单比赛中,郭跃表现正常,连胜3场外战,闯入8强。然而在比赛中,脚伤再次恶化。面对1/4决赛的对手、队友李晓霞,郭跃再度宣布伤退。“她现在脚肿得厉害,没法打了。”施之皓表示,郭跃将同时退出随后的女双争夺,“团体赛时,她是吃了止疼片坚持打的。”

尽管“表演”匆匆收场,但施之皓直言,已经看到了郭跃的气势,“这是她从2011年到现在,表现最好的一次,精神面貌、打球的感觉、气势方面都很好。而且之前练得很扎实,技战术能力都有提高,保证了稳定的发挥。”他认为,爱徒此役的表现可以打80至85分。

如今的郭跃很淡定,她更懂得“淡定才能爆发”。郭跃在世乒赛上的表现无疑令人眼前一亮,不过在被问及竞争奥运会参赛资格的话题时,她却非常谨慎:“参赛奥运会,我还没想那么多。”

“爱”流泪

在郭跃的职业生涯中,她的三次流泪,令人影响深刻。

女孩子爱哭,尤其是输球后。孔令辉说:“哭吧,输了球肯定会哭,这是她们女孩子排遣心理压力的一种方式,并不是说有多委屈,多激动,反正她们觉得当时哭完马上就能好。”巨蟹座、O型血的郭跃,“又敏感,又冲动”,自然不会吝惜自己的眼泪。

2006年,不来梅世乒赛团体赛女团决赛,中国对中国香港,郭跃在第二盘比赛中1:3负于帖雅娜。比赛结束后,郭跃一边给家里打电话一边哭,“心理特别难受。一方面自己输了球,另一方面拿了团体冠军,又难受又激动。”之前一直走得很顺的郭跃,遭遇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挫折。

当天的庆功宴会上,时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助理的蔡振华让郭跃把一瓶香槟酒留着。

我当时还想,为什么留着呢?蔡振华说:“留到下一届。”

只是,这“下一届”的香槟酒,郭跃喝得仍然不是滋味。

两年后的广州世乒赛,同样是女团决赛,中国队对阵新加坡队。打头阵的郭跃以0∶3输给了李佳薇。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郭跃自己都没有想到。

孔令辉说:“其实教练让她打第一场,是对她的信任,都这个时候了,不会是为了锻炼她。”郭跃自己也希望打第一场。以当时郭跃的能力和连胜对手的交战记录来看,赢得开门红似乎顺理成章。然而,在偌大的广州体育馆,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一切变得不可操控。

双方队员刚一亮相,广州体育馆内掌声雷动,近万双眼睛注视着场地中央惟一的球台,这是郭跃第一次在国内打世界大赛的团体赛,主场的压力让她变得很沉重。

“她第一局输完还好,第二局10∶8领先又输了。第三局,人就有点失控。显得特别焦急、特别急躁。战术运用也不明确了。”坐场外的孔令辉干着急。

刚走下场,郭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我觉得一个运动员首先要坚强,在赛场上她就哭了,还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显得内心非常脆弱。但考虑到她可能还会打第五场比赛,我当时没多说她什么,主要跟她讲对冯天薇的战术,让她放下包袱。”孔令辉说。

郭跃红着眼圈看完了剩下的比赛,中国队以3∶1取得了胜利。

比赛结束后,郭跃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了平静。毕竟,她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输球后“容易慌,怀疑自己”的小姑娘了。

18岁时的眼泪,让郭跃收敛了自己浮躁和傲气。20岁时的哭,换来的是刻骨铭心的教训。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在为接下来的“大日子”――北京奥运会做着铺垫。郭跃运动生涯中最重要的时刻来临了。

对郭跃来说,2008年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奥运会。虽然2004年她参加了雅典奥运会,但只打了双打。

北京奥运会团体赛中,她表现不错,5次亮相,未失一局。而在单打比赛中,她终究没能冲破王楠的神话,获得季军。

郭跃的奥运之旅结束在这样一幅画面之中:女单领奖台上,三人手捧花束,面露笑容。相对于王楠的动情,张怡宁的坚定,郭跃的笑容是最单纯、最透明的一个,虽然也是刚刚哭过。一金一铜的收获对于年仅20岁的她来说,是个“还算圆满”的结果。喜悦中肯定带着一些遗憾,但无论如何,北京奥运会对于郭跃来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爱”受伤

除了爱哭,在郭跃的职业生涯中也特别“爱”受伤。

2009年“直通横滨”队内大循环,比赛前,郭跃摊在墙边的椅子上,腿上肩上都是冰袋,队医一碰她,就使她疼痛得龇牙咧嘴。

2010年的直通莫斯科第一阶段赛前,郭跃脚又受伤了,孔令辉没让她歇,就这么一直坚持封闭训练,比赛打了队内第一……

施之皓说郭跃算不上80后,是典型的90后性格,生活条件太好了,所以吃不了苦。孔令辉也觉得郭跃总是把自己的小伤小痛弄得跟挺大的事儿似的:“这次封闭训练,她脚受伤了,我看照常训练也没问题,大循环也能打第一名啊。”

这么听来,郭跃是挺娇气的,有点像豌豆公主,睡觉时床垫下的一粒豌豆都让她觉得硌得慌,醒来就说自己浑身疼。

想当“懒羊羊”

和很多90后姑娘一样,郭跃也特别喜欢《喜羊羊和灰太狼》,她还买了套300集的DVD放在宿舍里随时看。她最喜欢里面的懒羊羊,谁都希望自己像懒羊羊那样整天除了睡就是吃,郭跃也不例外,可惜虽然她和懒羊羊一样爱吃爱睡觉,却很少有时间做这两件事。

郭跃做事爱动脑子,平时出去玩的体会,都能跟打乒乓球联系起来。让郭跃得到体会最深的是她第一次滑雪的经历,“我以前从来没碰过滑雪板,干爷爷带我去滑雪,直接带我上600米的雪道,让我滑下去。”郭跃说她当时是真不敢,虽然身边有教练保护,但那么高的地方,又是第一次滑,真要摔了磕了,谁都没法那么快滑到她身边救她。

那时候是2004年,郭跃刚打完雅典奥运会。干爷爷鼓励她:“奥运会赛场你都不怕,这你怕什么?”郭跃当时没敢吭声,心想赛场上压力是大,但输了就是输一场球,这玩意儿滑下去,输了就是输命呢,能不怕么?但当时郭跃已经是个明星人物了,不滑太没面子,她一咬牙,就滑了下来,要么说有运动天赋呢,第一次滑雪居然没摔,连郭跃的干爷爷都没想到,因为干爷爷压根没教郭跃怎么减速,估计他心里想“这丫头肯定四脚朝天下去,不用学减速制动”。

经过那次滑雪后,郭跃说她对赛场上的精神压力就感觉不是那么害怕了,毕竟是要不了命嘛。只不过,郭跃这种对什么都不服气、都想尝试,对做过的事都善于总结的性格,决定了她是当不成懒羊羊了。

想成为一棵树

10年前,一部经典韩剧《蓝色生死恋》曾迷倒了万千少女,郭跃也不例外。里面的女主角崔恩熙说:“下辈子我想做一棵树――没有离别,没有改变。就算枯朽,也不会离开我熟悉的一切。”

郭跃现在也想成为一棵树,但原因没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么暧昧煽情,她想做的是队伍中的一棵树。

在国家女队的主力中,郭跃是唯一一位在世乒赛里打败过“一姐”张怡宁的。2007年萨格勒布世乒赛,郭跃在半决赛中击败张怡宁后士气大振,决赛中她又打败了李晓霞,拿到了单打世界冠军,在自己的大满贯之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现在王楠、张怡宁都退役了,队里的主力争着往一姐的位置上冲,早在2007年就被外界一致认为是一姐接班人的郭跃,却由于长期的低迷状态和无数的比赛亚军而迟迟未能“登基”,甚至连世界排名第一的宝座都在2010年让给了同门师妹刘诗雯。

但在主力中,郭跃是跟前两位一姐“组团儿”参加团体比赛最多的人,而且次次都是大赛。在这样的团体中,每输一场球都会被人们记住,时不时地被拿出来戳戳郭跃的软肋。郭跃状态不好的时候,施之皓会豪不留情地质问她:“别以为你是世界冠军,世乒赛团体赛里,你为队伍做过什么贡献?”

现在的郭跃很清楚,这一次的世乒赛团体赛,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犯错误,两个靠山似的大姐姐不在身边了,她和队友们就必须每人都取得胜利,众人拾柴火焰高,比赛要靠每一人拾回来一分取得胜利。

“我觉得打比赛首先还是要有责任心,不管是在场上比赛还是平时做事,都要有责任感,有了责任感之后到了大赛上,感觉自己就是一棵树。”郭跃想当一棵树,她说她这棵树已经作好了被人砍的准备。“但是这棵树的根必须特别扎实,在平时训练中要做好每一个细节,到比赛时才不容易被对手砍倒。”

性格决定命运

说到郭跃的性格,了解她的人用得最多的词是:倔强、自信、锋芒外露。

乒坛名宿谷振江说:“如果没有这种倔强自信的个性,她也打不出来;但是个性太强,不受约束,也容易折。好在她现在收敛多了,也低调了很多。在训练上她自己抓得很紧,对于技术问题很能钻研。她小时候笔记记得很详细。上场比赛中间休息的时候,还会从包里把自己笔记拿出来看一眼。长大之后她会关注比赛的技术统计,经常看比赛录像,有时比赛中间,她会给我打电话,要某场比赛的录像,让我给他寄去。”

孔令辉说:“她骨子里具备了优秀运动员的气质,就是比较自信。”

施之皓说:“要想成为中国队的领军人物,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她对自己的定位要更合理、更准确一点。她已经不属于年轻层了,要超越自己,突破自己以前的一些条条框框。一定要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能太浮躁……”

而郭跃自己准备如何改造或者说完善自己的性格呢?

“比赛要一场一场打好,平时练好,吃好,休息好,有个好心态。业余时间看书充实自己,多看一些哲学、历史和心理方面的书,比如《上下五千年》等等,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翻,心能静下来,不像以前那么浮躁了。有时这比训练更重要,思想境界高一点,理解的球才会更深一些。平时有什么不理解的,书上都会写出来。做事要踏踏实实的,绝不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