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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区从此得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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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一位刚退休的老友告诉我,他要搬家了,新房就在西三环边上,房子很宽敞,他说他最满意的是,这儿离北京西站不远,京九线在小区北侧通过,闲来无事,凭窗远眺火车的来来去去,很有点意思。不想搬进去不久,他就怨声载道了,问题就出在这令他十分向往火车上,每隔七八分钟就要过一趟车,不论进站还是出站,机车都要大声鸣叫,弄得他心烦意乱,特别是夜深人静、亟想安静入睡之时,火车好像特别有了精神,叫得更响,一声接一声的,让你睡不着,或者把人从梦中唤醒。老友说,他自己有高血压,老伴患失眠症,从市中心搬出来,是想有个清静的环境,现在好,日夜不得安宁。我去串过门,他家朝铁路的房间从不开窗,大白天还拉着窗帘,然而挡不住汽笛的声音(注:现今内燃和电力机车上用的称“风笛”,但人们仍称之为汽笛),说话间,又一声吼叫破窗而入,老友摇头长叹:“唉,现在是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可我却不能过上清静的日子,你说有多遗憾!”

身为一名“老铁路”,笔者对老友的处境很感不安,甚至有点歉疚,后来从报道中得知,仅一个北京市,通过城区的16条、计长164公里的铁路沿线,居住着超过14万之多的市民,都常年在火车喇叭超过120分贝的噪声里生活,往全国一想,通铁路的大中小城市成百上千,被火车鸣笛搅扰而过不上清静日子的民众该有多少!

这已然成为一个社会问题,理所当然地引起政府的重视。国家环保总局与铁道部联合发出了《关于加强铁路噪声污染防治的通知》,要求对既有铁路逐步进行改造,实行封闭隔离管理,在封闭路段,除危及人身安全和行车安全外,禁止鸣笛。《通知》还要求,在全国47个重要环保城市和居民区的车站、编组站、调车场,必须在“十五”期间,也就是2005年以前,完成机车的高音喇叭改造。

铁道部和下属各铁路部门认真执行《通知》精神,北京铁路局从2002年7月1日起,就在城八区和通州区铁路周边的居民区,实施了对机车鸣笛的限禁措施。广州、上海、郑州、厦门等城市也先后对火车实行禁鸣和限鸣。在这些先走一步的单位取得经验的基础上,铁道部又在2004年11月发文,要求全路14个铁路局都要在2005年第一季度制订出实施机车在城区禁止或限制鸣笛的办法,二季度将检查各单位的落实情况。铁道部文件说,这样做是为制订全路统一的禁、限鸣笛办法做好准备。

机车在行进中大声鸣笛,倒不是火车司机存心要与居住在铁路边的居民过不去,就像哨声是裁判员在球场上执法的语言一样,鸣笛是火车司机在工作中的一种独特的联系方式,例如火车要进车站了,司机要按规定鸣笛,目的是通知站内工作人员做好接车准备。机车在什么情况下鸣笛是有严格规定的,如列车要启动、要进站、要后退、要与车厢连挂、通过道口和桥梁、发现轨道前方有行人等等,有十几种之多,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鸣法。该鸣笛而不鸣,就是违章,因为这涉及行车安全,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当然,不该鸣笛而鸣了的情况也是有的,例如到站的列车在站外临时停车,司机等急了,频按喇叭表示不耐烦,但那是很个别的。自中国大地上有铁路以来(到明年130年了),火车一直是鸣叫着走过来的,20世纪80年代以前都是蒸汽机车,汽笛的吼叫更加震耳欲聋,但没有受到过批评指责,相反,在当时的新闻报道里总能读到“车轮滚滚,汽笛长鸣”之类的词句,火车的鸣叫总被当作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典型场景而受到歌颂。这也难怪,那个时候中国人还在为解决温饱而奋斗。现今不同了,我们正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城市发展得更快,不少居民已过上了小康日子,要求解决环境、空气和噪声等各种污染,汽车在北京繁华街道早就禁按喇叭,高考期间建筑工地晚上九点以后不准施工,都是为了还市民一个宁静的生活环境。党和政府提出“以人为本”的施政理念,北京市最近制订的城市发展规划中提出建设“宜居城市”的目标,中国人越来越讲究生活质量了。所以,尽管机车鸣笛有其正当的理由,但扰民的问题也必须认真解决。

铁路技术装备的改善,也为机车限鸣、禁鸣提供了必要的条件。新近国务院公布的《铁路运输安全保护条例》规定要在铁路线两侧设立“铁路线路安全保护区”;随着列车提速,干线铁路上的平交道口都要逐步改成立交。这样,司机在行车中鸣笛次数就可相应减少;另外,机车上都已装备了无线列调,发车时司机可用电台与车站值班员通话,得到批准开车的命令;车站的信号设备也今非昔比。有的铁路局采用新型灯光光闪技术等联络作业方式代替鸣笛。问题是铁路部门从领导到司机都要重视这件事,例如武汉铁路分局规定,在武汉城区,司机遇到特殊情况必须鸣笛时要做记录,事后汇报鸣笛原因。

机车在城区限、禁鸣笛,还必须得到沿线民众的大力配合,才能奏效,因为司机发现线路上有人行走、坐卧、穿越、拣拾杂物等情况,按“限鸣”规定,是仍必须鸣笛示警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实施火车限鸣,还城区居民一个宁静的生活环境,不是铁路部门一家就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