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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赵东曦随张说贬到岳州之后,他积极参与张说等贬谪诗人的游宴酬唱活动,创作了大量的贬谪诗,成为当时岳州贬谪文人群体的重要一员。在这些贬谪诗中,他积极介绍和描绘岳州著名的自然山水、人文景观,自由抒写遭受贬谪的苦痛和郁闷,为宣传岳州,推动湖湘贬谪诗歌的创作乃至唐代山水诗的繁荣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中图分类号: I207.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7387(2013)02-0147-04
赵冬曦在唐开元初年曾任监察御史,因与张说相善,遭到以姚崇为代表的吏治派的排斥,随张说贬到了岳州。在岳州期间,他积极参与张说等贬谪诗人的游宴酬唱活动,成为当时岳州贬谪文人群体的重要成员之一。本文拟对赵冬曦贬岳州及其岳州贬谪诗的创作情况作一简略考察。
一、赵冬曦生平事迹略考
赵冬曦(677-750),字仲爱,定州鼓城(今河北省晋县)人。史载其 “性放达,不屑世事”。[1]神龙二年(706),进士及第。其兄夏日,弟和璧、安贞、居贞、颐贞、汇贞等六人相继擢进士第,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进士之家。景龙二年(708),上《王政》三卷。先天元年(712),登藻思清华科,授校书郎,历右拾遗。“玄宗时在春宫,亲问国政,(韩)休对策与校书郎赵冬曦并为乙第。”[2]又以才鉴见推,“吏部试拔萃选人及应举者,咸令九龄与右拾遗赵冬曦考其等第,前后数四,每称平允。”[3]“开元初,迁监察御史,坐事流岳州。”[4]未说明“流岳州”的原因。而其《墓志铭》云:“以他事联及,放于岳州。”[5]唐代“流为减死,贬乃降资。”[6]《新唐书》载赵冬曦“坐事流岳州”可能是笔误,应是坐事贬岳州,因为唐制流人是不授官职的,而赵冬曦北归是“岁满恩召”,可见其在岳州是授予了一定官职的,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参与唐代官员三年一次的例行考核。根据张说诗《翻著葛巾呈赵尹》[7]推断,赵冬曦当时贬岳州可能担任的是县尹之类的职务。赵冬曦北归回朝的时间 ,在其《墓志铭》中也交待得比较清楚:“夫人陇西牛氏……开元六年岳州之还也,在路遇疾,七月癸已薨背于襄州。”[8]赵冬曦“岁满恩召”,则其参加官员考核当为初考,即其在岳州任职已满三年。因为他是开元六年七月还朝,则其贬岳州当在开元三年七月左右。开元八年(720),“召还复官,与秘书少监贺知章、校书郎孙季良,大理评事咸廙业入集贤院修撰。”未几,“冬曦知史官事,迁考功员外郞。逾年,与季良、廙业、知章、吕向皆为直学士。冬曦俄迁中书舍人内供奉。”[9]其间奉使西军,作诗赠张九龄等两省旧僚。时张说亲重文学之士,“(韦)述与张九龄、许景先、袁晖、赵冬曦、孙逖、王翰常游其门。”[10]后以亲累,贬合州刺史,历眉、毫、许、宋等地刺史,弘农、荥阳、华阳等都太守。复入为国子祭酒,天宝九年(750)卒。
二、赵冬曦岳州贬谪诗创作情况
赵冬曦与张说关系密切,张说开元三年(715)贬岳州之后,赵冬曦也被朝廷贬到了岳州。这既不幸,又有幸,不幸的是毕竟受张说牵连,自己从朝廷命官贬到了当时的蛮夷之地岳州。有幸的是,他又与老朋友张说贬到了一个地方,在远离京城的贬所,毕竟还有一个可以相互安慰、经常进行诗酒唱和的朋友,他的贬谪生活也因此比其他的逐客迁人多了几分慰籍和温暖。赵冬曦贬谪岳州期间,他常与张说及张说岳州从事尹懋等游宴赋诗,南楼(今岳阳楼)之上,经常有他们登临吟唱的身影;洞庭湖中,经常有他们携酒游荡的扁舟;邕湖岸边,经常有他们月夜赋诗的声音……赵冬曦现存诗19首,其中有15首都与岳州有关,有12首是在贬谪岳州期间与张说等诗友的唱和之作。由此可见,他与张说关系非同一般,他的诗作也与贬地岳州有密切关系。
赵冬曦岳州贬谪诗大致可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纪游诗,如《陪张燕公登南楼》、《邕湖作》、《陪燕公游邕湖》、《陪张燕公行郡竹篱》等,并且大多数时候是陪张说一起出游。另一类是酬和诗,即朋友作诗在先,自己应朋友之邀再作和诗。如《酬燕公出湖见寄》、《奉和张燕公早霁南楼》、《和燕公岳州山城》、《和尹懋秋夜游邕湖二首》、《奉答燕公》、《和燕公别邕湖》、《奉酬燕公见归田赋垂赠之作》等,这些诗绝大部分也是和张说的诗。概而言之,这两类诗主要也只涉及两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对岳州著名的自然或人文景观进行介绍和描绘。如其《奉和张燕公早霁南楼》:
方曙跻南楼,凭轩肆遐瞩。物华荡暄气,春景媚晴旭。
川霁湘山孤,林芳楚郊缛。列岩重叠翠,远岸逶迤绿。
风帆摩天垠,鱼艇散弯曲。鸿归鹤舞送,猿叫莺声续。
群动皆熙熙,噫予独羁束。常钦才子意,忌鵩伤踡跼.
雅尚骚人文,怀沙何迫促。未知二贤意,去矣从所欲。
诗中前六联对岳阳楼上凭栏远眺映入眼甸的洞庭风光作了精心的描绘:洞庭湖浩渺无边,湖中的湘山(今君山)孤岛隔湖相望,湖岸巉岩林立,远处绿树成荫,湖中风帆点点、渔舟穿梭、莺飞鹤舞,猿啼之声从湖中的湘山阵阵传来……俨然就是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洞庭早春图,美不胜收,令人无限神往。
其《邕湖作》则把连接洞庭的一个内湖——邕湖(今岳阳市南湖)的秀美景色作了生动的描写。
三湖返入两山间,畜作灉湖弯复弯。
暑雨奔流潭正满,微霜及潦水初还。
水还波卷溪潭涸,绿草芊芊岸崭岞。
……
赵冬曦生动的介绍了邕湖形成的原因,对邕湖的特点及邕湖涨落的情状等作了细致的刻画,突出了大自然的造化之美、灵动之美。而《和燕公别邕湖》中的邕湖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南湖美泉石,君子别幽奇。湾澳陪临泛,岩峿共践窥。
秋风赪桂竦,春景绿杨垂。郢路委分竹,湘滨拥去麾。
……
在这里,赵冬曦又通过对不同季节邕湖景物的变化,突出了邕湖的幽奇之羡,变幻之美,给人以无穷想象的空间。
二是抒写自己贬谪的苦痛和郁闷。从朝廷命官、皇帝近臣,突然之间变成了他乡逐客、大唐罪人,其内心的愁苦与落寞是他人无法体会的。贬谪岳州后,赵冬曦经常陪张说或尹懋等流连在湖光山色之中,实际上就是在借游山玩水排解忧愁。如“抑郁何以欢,阴氛亦登望。孤岛轻雾里,行舟白波上。目劳西北云,心醉东南嶂。昔日青溪子,胡然此无状。”(《陪张燕公登南楼》)在这里,诗人似乎暂时忘掉了忧愁。有的时候,更是“乐”已忘“忧”:“携琴仙洞中,置酒邕湖上。芳景恣行乐,谪居忽如忘”。甚至连贬谪之事都抛到了脑后。然而,所有这些毕竟都是暂时的,对故乡、对京都的怀想始终还是难以从诗人记忆深处抹去:“永忆宛洛游,曾是弹冠望。”(《酬燕公出湖见寄》)其实,诗人内心的苦痛并不是如其诗中所说的那样容易轻易忘却的,湖湘山水反倒进一步触及到了他的贬谪之痛,逐客之恨。他感叹先贤:“常钦才子意,忌鵩伤踡跼。雅尚骚人文,怀沙何迫促。未知二贤意,去矣从所欲。”(《奉和张燕公早霁南楼》)昔日文采飞扬的屈原大才子为什么那样的忧伤,为什么那样急于怀沙自沉?想到这些,再对照自己的目前处境,一腔怀才不遇、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涌起:“穷鸟婴笼缀,孤飞任播迁。鹪鹩王佐用,复此挫冲天。”(《奉酬燕公见归田赋垂赠之作》)
当然,赵冬曦诗中也并不是一味的抒写消沉和苦痛,受盛唐气象的影响,赵冬曦也在追求一些自我的解脱与超越。但与同时的张说相比,赵冬曦还是要显得消沉一些。张说《同赵侍御乾湖作》参悟天地盈虚消息之理,建议赵冬曦不要汲汲于人间倚伏:“天地盈虚尚难保,人间倚伏何须道。”在《赠赵侍御》中,张说还进一步的宽慰他:“坐啸予多暇,行吟子独善。……长沙鵩作赋,任道可知浅。请从三已心,荣辱两都遣。”也许正是在张说的影响下,赵冬曦才开始从消沉中逐渐走出来,并开始在诗中表现出随运任化的超然态度,心境渐趋平和。其《邕湖作》就很典型的表现了这样一种心境:“来今自昔无终始,人事回环常若是。应思阙下声华日,谁谓江潭旅游子。初贞正喜固当然,往蹇来誉宜可俟。盈虚用舍轮舆旋,勿学灵均远问天。”在这里,他用人事回环之理来自我安慰,在对屈原的超越中正视现实,还有一股与命运抗争的勇气和进取精神,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盛唐士人的精神风貌。
三、赵冬曦及其岳州贬谪诗的影响和贡献
赵冬曦贬谪岳州历时三年之久,在这段时间里,他把岳州当作自己的第二故乡,积极向外推介岳州的名山胜水,积极参加当时贬谪岳州文人群体的酬唱活动,为宣传岳州,推动湖湘贬谪诗歌创作的繁荣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一)大量描写岳州的风景名性,客观上扩大了岳州在中原大地的影响和知名度。在唐代,湖南的政治、经济、文化都处于非常落后的状态,自然生态更不理想,群山叠岭、滩河骏激,“北阻大江,南薄五岭,西接黔蜀,群苗所萃,盖四塞之国。”[11]舟车不便,中原人士了解很少。在唐人的眼中,湖南甚至还是一个未被完全汉化的边鄙蛮夷之地,受中原文化影响有限。常建在其《空灵山应田叟》诗中写道:“湖南无村落,山舍多黄茆。淳朴如太古,其人居鸟巢。”岳州是盛唐时期贬官最多的地区之一,它地处江湖之会,相对湖湘其他地区来说,还算是交通较为便利之处,但张说贬谪于此,时人以为是“沦滞于遐方。”[12]可见,当时的中原人士对湖湘,对岳州几乎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和了解,岳州的一些风景名胜,更象是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美人,基本上还未被世人所认识。盛唐初期,贾至、张说、孟浩然等的到来,逐渐为岳州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洞庭湖、君山等风景名胜开始为人们所认识。赵冬曦贬谪岳州又和张说、尹懋、张垍、张均、王倨、梁知微等一道对岳州的南楼(岳阳楼)、洞庭湖、湘山(君山)、邕湖等岳州著名的自然及人文景观作了比较全面的介绍,对这些风景名胜独特的风貌都作了形象的描绘和刻画,为使当时文人士大夫特别是中原人士了解岳州,了解湖湘文化,起到了重大作用。
(二)积极参与贬谪诗人群体的诗歌酬唱活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当时贬谪诗创作的繁荣。赵冬曦贬岳州之前,贬谪岳州文士的唱和之作还不多见。但随着赵冬曦的到来,岳州文士已有一定的规模,岳州文士之间及岳阳文士与路过岳州的文士或逐客之间的唱和开始多了起来。赵冬曦积极参与这些酬唱活动,很多时候,他可能还充当了组织者和联络者的角色。因为在这些酬唱活动留下的诗歌中,赵冬曦的诗歌占了很大的份量,在别人的诗歌中,也经常会出现赵冬曦的名字。如开元三年秋,即赵冬曦刚来岳州的那个秋天,他就与尹懋、张说、张均等游洞庭湖,相互间就有诗歌酬唱。尹懋作有《秋夜陪张丞相赵侍御游邕湖二首》、赵冬曦有《和尹懋秋夜游邕湖二首》、张说有《和尹懋秋夜游邕湖》、张均有《和尹懋秋夜游邕湖二首》等和诗。
赵冬曦在岳州,还经常与时任岳州刺史张说、张说从事尹懋及张说子张均、张垍等登南楼(岳阳楼),游洞庭,诗酒唱和,自得其乐。张说有《与赵冬曦尹懋子均登南楼》,赵冬曦则有《陪张燕公登南楼》和诗,尹懋、张均则有《奉陪张燕公登南楼》和诗,尹懋、张均则有《奉陪张燕公登南楼》、《和尹懋登南楼》和诗。张说有《岳州行郡竹篱》,赵冬曦则有《陪张燕公行郡竹篱》和诗。张说有《岳州山城》、《翻著葛巾呈赵尹》,赵冬曦则有《和燕公岳州山城》、《答张燕公翻著葛巾见呈之作》和诗。赵冬曦还经常热情款待路过岳州的文士逐客,并与之畅游山水、诗酒唱和,互相鼓励安慰,使许多飘泊异乡的天下沦落之人倍感温暖。如开元四年春,原户部尚书王琚自泽州移守衡州,过岳州时,赵冬曦邀其与张说等同游邕湖上寺,张说作有《游邕湖上寺》诗,王琚的《游邕湖上寺》、赵冬曦的《陪燕公游上寺》就是和诗。
赵冬曦积极参与并推动岳州贬谪文士的诗歌酬唱活动,促进了当时贬谪诗歌创作的繁荣,迎来了唐代湖湘贬谪诗创作的第一个高潮期。赵冬曦及其张说等贬谪诗人对唐代乃至后代湖湘诗歌创作的影响是巨大的,他们“处江湖之远”忧国忧民的情怀,他们对洞庭奇山异水的赞美,他们对诗歌艺术的执著追求,多为后代诗人所接受。从此开始,中原人士特别是广大文人士大夫多开始注意到了湖湘大地特有的山川风物,后代湖湘诗人唱和之风也大为盛行。
(三)赵冬曦贬岳州期间与张说、尹懋等贬谪诗人一起创作了大量的山水诗,对唐代山水诗的发展起到了较大的推动作用。赵冬曦在岳州时,经常与张说等同遭贬谪的文朋诗友,“聿理方舟,嬉游滬壑,览山川之异,探泉石之奇,骋望崇朝,留尊待月,一时之乐,岂不盛欤?”[13]畅游山水的赏心之乐与坎坷人生境遇的相互交织,使得他的山水诗更多地融进了岁月的变迁之感。如《邕湖作》在前面八句对邕湖的形成、特点及其四季变幻不定的景色描写之后,他接着写道“道旁耆老步跹跹,楚言兹事不知年。试就湖边披草径,莫疑东海变桑田。君讶今时尽陵陆,我看明岁更沦涟。来今自昔无终始,人事回环常若是。”充满了历经沧桑之后的淡定和感慨。由此也可以看出,前面他对山水的铺排的描写,实际上是为了抒发心中的块垒,因此,自然山水在这里也深深烙上了作者的主观色彩。赵冬曦现存诗19首,其中绝大部分是其在贬谪岳州时期与张说、尹懋、张均、张垍等在游山玩水时相互酬唱留下的山水诗。因为他们相聚岳州,实际上已经在当时形成了一个以岳州为中心的贬谪文人创作群体,他们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寄情山水,诗酒唱和,在不断的酬唱中排解心头的苦闷和失落。他们的山水诗“与同时流行起来的吴越山水诗东西相应,将南方山水诗的发展推向了高潮。”[14]从而,客观上促进了盛唐诗歌的繁荣与发展。
【参考文献】
[1][4][9]欧阳修、宋祁等撰:《新唐书》卷二《赵冬曦传》,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5702、5702、5703页。
[2]刘昫等撰:《旧唐书》卷九八《韩休传》,中华书局1975年版, 第3077页。
[3]刘昫等撰:《旧唐书》卷九九《张九龄传》,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3099页。
[5][8]周绍良主编:《唐代墓志汇编续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 第630、630页。
[6]王溥:《唐会要》,中华书局1955年版,第783页。
[7]羊春秋主编:《传世藏书·集库·总集·全唐诗》,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5年版,第307页。
[10]刘昫等撰:《旧唐书》卷一二《韦述传》,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3183-3184页。
[11]钱基博:《湖南近百近学风 》,岳麓书社1985版,第1页。
[12]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卷二三五《明皇杂录·张说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
[13]尹懋:《秋夜陪张丞相赵侍御游灉湖二首序》,参见《传世藏书·集库·总集·全唐诗》,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5年版,第342页。
[14]葛晓因:《诗国高潮与盛唐文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版,第85-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