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亲情错位,谁知道六颗心的撕裂和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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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到底是谁的?为了弄清这个秘密,丈夫带着儿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养了5年的“儿子”果然非自己亲生,而且,孩子和妻子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是他的,也不是她的,那这个五年前怀胎十月、在正规大医院生下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一个更大的秘密即将揭开……
晴天霹雳,养了五年的儿子非亲生
2009年6月5日,温州天气格外阴沉,人们像蒸笼里的蚂蚁,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正浩和妻子严虹拉着孩子张烁的手,在温州医学院司法鉴定中心的门口徘徊了很久,最后走了进去。他们想通过DNA鉴定,来证明手上拉的这个孩子是否是自己亲生的……
张正浩1971年5月8日出生于温州市平阳县一户商人家庭,家里办了一个印刷厂,生活殷实。后经人介绍,他与小自己1岁的同乡严虹相识相爱,不久两人便牵手走进了婚姻殿堂,接着女儿来到了这个幸福的小家庭。几年后,夫妻俩又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经过艰辛孕育,妻子很快就到了待产期,2005年3月中旬,张正浩搀扶着妻子走进了浙江省温州市华山友好医院。3月19日晚,严虹在该医院妇产科手术室进行剖腹产手术,顺利产下一健康男婴,并取名为张烁。
由于生意很忙,在妻子术后第二天,张正浩便出差了,委托妈妈和姐姐帮忙照顾母女俩。3月26日这天,护士把新生儿都抱去洗澡。可当孩子洗完澡抱回来时,细心的严虹发现原本挂在孩子手上的“305”手牌不见了,而且孩子的鼻梁好像变高了一些,便问:“孩子的牌子去哪里了?”
“哦!可能是洗澡时把手牌弄丢了。”护士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我怎么感觉孩子的鼻梁一下子变高了呢?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呀?洗了澡,体温升高了,热胀冷缩,鼻子大了高了也很正常,这样不是更漂亮吗?”面对这样的回答,严虹想想也是,便没有再深究,9天后,她抱着儿子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张正浩回家后,严虹将此事告诉了丈夫,张正浩只记得儿子头上有个歪歪的旋,但怀里的孩子呢,头上的旋好像要比记忆中要正很多,但又不敢确认,这个疑问一直纠缠着他。
转眼,四年过去了,小张烁在这个家庭快快乐乐地成长着,全家人都呵护着他。不过,让张正浩感到尴尬的是,儿子越大,外貌特征越与夫妇俩相差甚远,周围的邻居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各种各样的猜忌铺天盖地来了,甚至影响到了夫妻俩的正常生活。
张正浩十分信任妻子,他想起了五年前妻子对他说的一番话:难道孩子真的抱错了?经过思想斗争之后,张正浩决定和儿子做一次亲子鉴定,于是便有了文中开始的一幕。
温州医学院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亲权关系分析意见书》表明,张正浩夫妇与张烁之间不存在血缘关系。这个结果对于张正浩夫妇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拿着这份证明书,夫妇俩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
骨肉分离相见难,阴云笼罩两个家
“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张正浩来到妻子当年生产的温州华山友好医院,最后,经过医院技术鉴定和对比,他们一致认为瑞安孟祥和许小燕夫妇的孩子孟勇凯与张正浩的孩子换错的可能性最大。但这只是猜测,落实这个猜测还需要证据。
友好医院的领导表示:“我们将尽快安排时间进行家访,以为剖腹产产妇进行免费体检为由,暗自对许小燕母子进行DNA检测,你们要回去耐心等待。”经过半个多月的漫长煎熬,一个星期五,医院终于来电了:“他们说好了,这个星期六就来温州,你明天早上就到医院大厅里远远地辨认一下。”
这天晚上,张正浩夫妇再也睡不着了。次日早上,两人带上相机,早早地就来到了温州友好医院。几个小时的等待,恍若半个世纪那么漫长。从看见孟勇凯的那一刻起,张正浩就坚信他才是自己的儿子,他激动得一下站了起来,恨不得跑过去仔细看看这失散5年的儿子,但医护人员阻止了他。
骨肉分离相见难,张正浩夫妇俩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走出医院,张正浩将车开到医院门口,并将相机设置成视频模式对着医院大门,这里是行人出入的必经之路,当孟祥一家三口走出来的时候,张正浩迅速地按下了相机的快门。张正浩紧紧地跟在孟祥的车后面,并记下了车牌号码。
一个星期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DNA检测结果显示,张正浩的亲生孩子是孟勇凯,而自己养了五年的心肝宝贝张烁却是孟祥夫妇的亲生子。
“现在证据确凿,早点告诉他们吧!”张正浩迫不及待地要求医院告知对方,并早点换回孩子。 此时医院的态度闪烁其词:“对方是三代单传,要考虑对方的感受,我们会尽快告知对方的。”
半个月过去了,张正浩一再催医院尽早安排换回孩子,但都杳无音信,他决定开始自己的寻子之路。从医院方面拿不到对方的任何线索,手上唯一的线索就是对方的车牌号。
张正浩想尽了办法,终于找到了瑞安陶山的孟祥家。这也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孟祥是一个汽车零部件经销商,儿子孟勇凯一直被亲友夸奖,爷爷、奶奶都十分宠爱他,视他为掌上明珠。
张正浩说明缘由。“我们是从温州来的……前不久你们是不是到温州友好医院体检过,实际上医院提取了你们的DNA,你们儿子不是你们亲生的。”张正浩掏出事先拍好的两个孩子的照片,并表明想尽快换回孩子,让骨肉重逢。
孟祥顿时慌了神,不停地抽烟,其妻子许小燕不停地抽泣,泪流满面,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现在两个家庭都纠结在一起。一方面,张正浩很爱张烁,但他也希望,能尽快换回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对于孟祥夫妇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全家上下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他们更担心的是,要是孩子换过来,与新来亲生儿子怎么接触?身边带了好几年的孩子到别的家庭后,能适应吗?显然,要不要互换孩子,是这两个家庭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是个艰难的选择。
张正浩始终认为,“越早换回,对孩子的伤害就越小,再拖就难了。”虽然很爱张烁,但他还是决定要认回亲生子。而在孟祥家,要考虑的问题更多,家里4个老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了,孟祥夫妇坚持认为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双方就僵持住了,并在和医院协商赔偿时,故意叫价100万,以此来回避换子的话题。
这让张正浩一筹莫展。找医院,医院一拖再拖;找孟家,孟家从内心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最后张正浩不得不拿出“杀手锏”――向媒体求助。
2010年1月10日,《温州都市报》报道了《“换子事件”牵动两家悲喜》的报道,接着全国各地媒体疯狂转载,并前赴后继地前往采访,舆论的压力压得孟家人喘不过气来。毕竟血浓于水啊!孟祥的心里何尝不明白,孩子肯定要换回来,可是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两个家庭来说,都需要时间。
最终,孟祥同意换孩子,双方父母想了一个办法:先让两个孩子都在孟家住几天,之后再去张家住几天,等孩子们慢慢适应新的环境,再换回各自的亲生儿子。
1月17日,张正浩忍痛割爱,夫妻俩把张烁送到孟家,孟祥夫妇俩放下手头的生意,四个人天天陪着两个小孩玩,吃肯德基、买玩具、玩游戏,孩子都显得很开心。
但问题又接踵而来,当张正浩夫妇躲开后,许小燕问张烁:“在这里开不开心?”
张烁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不开心,妈妈说来接我,都过两天了还没来。”
“妈妈不是在这里吗?”许小燕用手指着自己。
“不是这个妈妈,我妈妈在温州。”张烁扔掉玩具,有点生气地说。
“以后都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好吗?妈妈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玩具,怎么样?”许小燕试探着问,张烁摇摇头。
在一边玩积木游戏的孟勇凯听说要买很多很多的玩具,立刻跑过来,抱住许小燕的腿:“妈妈,我要变形金刚,还要四驱赛车,还要遥控电动车……”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能相认,转过头来,许小燕早已泪流满面。
这段时间,不是孟家把孩子送到温州,就是张家把孩子送到瑞安,经过两个月左右时间的互动,孩子也相互熟悉了,张正浩决定趁早将孩子换回来。3月12日,张正浩将张烁送到瑞安,然后对他说:“爸爸要出差赚钱去了,回来给你买玩具,你在这里要听话。”
而与此同时,孟祥将孟勇凯送到了温州,并借口去超市买点东西从后门溜走了。他前脚刚走,孟勇凯就哭了起来……就这样,经历了难以言说的痛苦,两家人还是将两个孩子硬生生地换了回来。
接下来,张正浩认为应该找医院讨个说法,然而在与医院的交涉中,医院却说:两个孩子错位,直到四五年后才被换回,系当事人的过错导致,他们不该早就有怀疑却并没有进一步去做亲子鉴定。如果当时通过亲子鉴定的方式予以确认的话,就不必等到今日才换回。故从孩子6个月大时到被确认换错之时,这段期间所造成的损害后果,全部系张正浩的过错导致的,理应承担全部责任。
看着医院这样蛮横的态度,张正浩肺都气炸了,一纸将温州友好医院告上法庭,索赔精神损害费、寻子费、鉴定费等各项费用38万元。与此同时,妻子严虹放手了生意上的事情,在家里全力培养与亲生儿子的感情。而张正浩呢?也开始收集证据和线索,并关注一些法律发面的书籍,全力以赴这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3月18日,温州鹿城区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备受关注的“被换子”纠纷。法庭上,张正浩痛斥“换子”的痛楚。在说到将养了5年的张烁送到孟家时,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但还是当众流下了眼泪。在场的人无不唏嘘一片,就连法院的书记员也当庭落泪。最后,法院判决温州友好医院赔偿张正浩夫妇精神损害抚慰金8万元、鉴定费3000元、交通费与误工费7000元,合计9万元。张正浩对此判决并不满意,目前正在积极准备上诉。
目前,两个孩子慢慢开始适应了新的家庭,但是这两个家庭今后要面对的情感挣扎还有很多很多,我们真心希望能看见一个美满的幸福结局。(文中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