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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玲在廿三岁那年还没说婆家时,弟弟却在外面带回来一个姑娘,凤玲问弟弟和她是什么关系?弟弟却大言不惭地说:是我带回来的老婆,你没看见吗?凤玲听了弟弟的话,就像吃饭时被饭噎住了一般,凤玲顿了半天才想起以前自己为弟弟担的那份心是多余的。以前担心弟弟那么矮的长相能找到对象吗?现在看来,自己是把不掉婆家跟不掉人了。
凤玲也不是真把不掉人家,只是给她说媒的人尽给她说的是要么长相对不起人,要么就是半天炮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不是说老实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这年头老实人没好便宜果子吃,所以凤玲多次都咬着牙说自己暂时不想说婆家,其实她心里恨死了那些媒婆。
弟弟带回来的那个对象叫玉兰,弟弟在家和玉兰卿卿我我了好几天,才陪着玉兰回家去了。玉兰走时不说回家,说是回娘家去,父母亲乐得合不拢嘴,凤玲却觉得玉兰大方过了头,没定亲,没结婚,没三媒六证,玉兰是不是太看贱了自己?凤玲那天背着钉耙去地里的路上这样想,抡着钉耙挖地时,还这样想,凤玲怎么想都觉得未来的弟媳轻贱自己。
晚上回家时,却见到了如丧考妣的弟弟,没看见玉兰,凤玲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一问才知弟弟到玉兰家午饭还没吃,便被玉兰父母赶出了家门,他们不认同这个武大郎般的未来女婿。
父亲急得直挠头,母亲唉声叹气地坐在那陪弟弟悲伤。凤玲去地里扯了几棵白萝卜回家炒了,又将米饭煮熟了,可到吃晚饭时竟没有一个人吃。凤玲赌气般端起碗吃起来,凤玲说三条腿的蚂蚱找不到,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凤玲这是在电视上学的,没想到这句话惹恼了弟弟,弟弟说你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懂什么叫爱情吗?凤玲差点喷饭,凤玲说你那也叫爱情,叫爱情玉兰今晚就跟你来了。弟弟的眼睛快冒火星了,弟弟说你懂,你懂怎么没人要你哩!要不是父母阻拦,凤玲真想拿饭碗砸弟弟,凤玲恨不得把弟弟砸得头冒白汁才好。才划了几口的白米饭摔在了地上,凤玲晚上的饭算白煮了。
凤玲二日晚收工时,老远就闻到家里一股鲜鸡汤的香味,回家时母亲喜滋滋地告诉她,玉兰又偷着跑来了。母亲说完用手一指弟弟的房门,说在房里轻狂哩!凤玲的脸唰地红了,看来他们真离不开了。在吃饭时,母亲恨不能把一个整鸡全夹往玉兰的碗里,母亲那样子谄媚之极,凤玲长这么大还没见到一次母亲对自己那样。凤玲的心里嫉妒得直生闷气,母亲在餐桌上还宣布一条消息,说要为弟弟玉兰盖一幢上好的楼房,明个就往家运砖运预制板,玉兰没吱声。
凤玲以为母亲只是说说安慰玉兰的,没想到二日真的车来车往往门口运砖运预制板,母亲忙着烧饭,凤玲和父亲与请来的村人一道码砖堆,正码着时就听家里闹哄一气,凤玲抬起头时,就见玉兰被一个妇人挽着头发往村路上去。那时的玉兰仿佛是只羔羊般温驯地偏着头随妇人而去。妇人边走边骂:你个,家里养不住了,你个……
不肖说,那妇人就是玉兰的妈了。玉兰走后,弟弟蹲在地上,双手头发,双眼含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凤玲一看弟弟那熊样,就想立马扔一块砖将弟弟砸倒才好,凤玲想从现在起只要站着撒尿的人来提亲,她就应了人家,省得把鼻子都气歪了。
一连几天码砖堆,凤玲发现有一个人天天不请自到,这个人就是小牛屎的父亲。他每天最早来,喝过酒后最后一个走。他白天做事专心专意不磨洋工,晚上喝酒尽顺着父母扯一些家庭琐事。凤玲纳闷,他什么时候同父母的关系这样近乎过?
玉兰是在砖堆码好后的第三天又溜来了,凤玲看她进了家门,凤玲跟进时她已无踪影,弟弟的房门又关上了,凤玲出门再看窗户时,那没有玻璃的窗户已被弟弟别出心裁地用大篾簸箩拦得严严实实。
母亲又在唤鸡,凤玲对母亲说,是你家人喝咸盐水都不打紧,不是你家人你天天杀鸡也不行。母亲瞪着凤玲骂,你个小×,你恐怕是巴望你弟弟打光棍,告诉你,这门亲事要是黄了,非拿你换亲不可!母亲说完又在啧啧地唤鸡,凤玲索性往山下的村子气咻咻地走,刚走一段听得身后有人喊,凤玲回过头时,见是小牛屎。小牛屎在城里卖酒酿,从城里回家的小牛屎穿着皱巴巴的西装,打着皱巴巴的领带。凤玲说,生意老板怎么舍得回家来了!小牛屎用手捋了捋被摩丝打得干硬的头发,说你笑么事吧,你家弟媳妇说妥了吧?凤玲顿了顿说,黄了,我马上替我弟换亲哩!小牛屎大惊,说,不是说好了吗?凤玲就笑,凤玲说,是你去说的吧?小牛屎说,我听我老头子说的。
凤玲和小牛屎边走边说时,就引得村人驻足,就有人逗小牛屎说你们在说什么呢?小牛屎大声说,我们在谈恋爱!凤玲一阵脸红。说,你说话怎么像撒尿一样哩!小牛屎说,那你干么事脸红呢?凤玲用手摸摸脸,脸上火辣辣的。
凤玲晚上回家时,家里一大桌子人有说有笑,小牛屎的父母也在。娘嗔怪她死到哪去了,小牛屎的父亲却偏袒地说她虽是恁大的姑娘,毕竟还是个孩子,说得凤玲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二日以小牛屎父母为团长的二人说媒团去了玉兰家,傍晚时分,带回来特大喜讯,玉兰娘家答应了。
凤玲娘说,答应了?
小牛屎父亲说,答应了,我嘴巴皮子磨掉了三层。
酒过三巡,小牛屎的父亲说,玉兰娘家说必须拿一万块保证金交给她家,另外,要到山下路边盖两层楼房。凤玲的父亲听后抚着酒盅的手便有些抖颤,凤玲娘洋溢的笑容便僵在脸上,凤玲却幸灾乐祸,不是高兴吗,高兴得太早了吧!凤玲心说。
事情是按照玉兰娘家的旨意一步一个脚印去做的,可就苦了凤玲,整日地往车上码砖,又往路边的新地基上堆砖。新地基在山下的机耕路边,那两边的田是凤玲家和村里其他人的责任田,花数千元人民币才发给土地证。乡里为了搞活经济,只要你花钱就允许你盖房。凤玲的心里诅咒那个制定政策的人,这一反复,使得凤玲家白出了多少力气,白花了好多钱。建房时已是晚秋时节,凤玲天天顶着冷风站脚手架上接砖,巧的是只要凤玲站在哪,小牛屎怎么着也要往凤玲的下面来抛砖,凤玲想说什么,一想小牛屎是来帮着做活的,便没说,几天后泥瓦匠们帮着她说了,小牛屎却说是凤玲叫他来的。凤玲说,你皮怎么这么厚哇?小牛屎说,皮厚质量高,我还没有坏呢!工地上一片笑声。
小牛屎白天穿做活的衣裳,收工后,就慌不择路地回家换上那身皱巴巴的西装和同样是皱的领带。
吃过晚饭,小牛屎的父亲在同凤玲谈论二日该喊些什么人时,小牛屎又凑到了凤玲左右。
凤玲说,我不跟你这个厚脸皮的玩。
小牛屎说,谈恋爱就这个样子呗。
凤玲说,哪个跟你谈恋爱了?
小牛屎说,村上哪个不晓得。
凤玲哑巴了,凤玲想我真遇到了一匏扔不掉的牛屎了,小牛屎见她不作声,说:你承认了吧?凤玲说,皮厚。小牛屎接着就说,皮厚质量高,我还没坏哩。
小牛屎父子走后,凤玲就向父母提议不让他们来家做活了,父亲嗔怪道,你以为你是香饽饽啊,他们放下家里的事来做活我总不能赶人家走吧,人家是来做活的,又不是来做客,你这个丫头,真多心!
凤玲无言以对。
娘说,你个丫头越活越不知时务了,再说一家养女百家求,人家好心来做活,你……
娘生气了。
凤玲索性躲着小牛屎,可她的下面除了小牛屎没有第二个人来抛砖,凤玲好无奈。
小牛屎的父亲同凤玲父母提起凤玲与小牛屎的婚事是在新房完工不久,念在父子俩从上工做到下工的份上,凤玲的双亲没说一个不字。凤玲也说不出个道理来拒绝这门亲事,便也答应了。
小牛屎父子喜出望外,当即接他们一家去他家,又杀鸡又买肉,好不喜气。
凤玲以为这是序幕,这以后还要请家里其他亲戚去看亲,哪知却被小牛屎告知,这就算是相亲酒。凤玲说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就这么冷淡地相亲了!小牛屎说,中了,你弟那婚事要不是我老头子去能成吗?凤玲想说什么,终究被气得一句话没说出口,凤玲想原来是居功自傲啊,你再会说,我家不也拿出了一万块钱,不还去路边做了楼房。
凤玲好气,虽说是气,但还是跟小牛屎去了县城简单地买了几件新衣,凤玲不是气小牛屎,是气他父亲太拿她不当回事,就这么简单地打发了本来是很热闹的相亲一事。一想起这事,他就把脸色给小牛屎看,小牛屎却变得乖巧了,说这我老头子的事,你总不能怪我吧!凤玲鼓着嘴说,你们俩都不是东西。小牛屎说,我道歉,我对不起你,照了吧!凤玲想,我真遭遇了一匏大牛屎,想踢都踢不掉了。
弟弟婚后便同玉兰去了小牛屎所在的城市收酒瓶去了。
这期间弟弟回了一趟家,传达合法妻子玉兰旨意,要求父母立即将还是红砖的新房粉刷一新,并装潢一间作为卧室。娘半晌没吱声,父亲本来喜滋滋地接过弟弟递过来的带把香烟正欲抽时,那烟就愣在了父亲手里自行燃烧,那烟是好烟,没吸也燃烧,直到把父亲烫得哎哟一声时,父亲才想起什么似的猛烈地吸将起来。娘说,儿子,娘托你在玉兰面前说几句好话,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粉刷房子,不就你一个儿子吗。你姐姐已定亲了,她出嫁我有一点就给一点,没有她不会怪我,你叫玉兰放心。
弟弟悻悻地又去了城市。
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说,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把我的骨头拆了吧!父亲把那支烟吸光后,在身上摸捏,捏了半天,只捏出一只瘪烟盒。
凤玲好气弟媳玉兰,气玉兰拿弟弟拿父母的劲,可转念一想,玉兰配弟弟实在是太委屈了。恁美的一个女人,弟弟虽说是男人,可弟弟实在是算不上一个男人,除了长相,就说个头,弟弟不知要算几等的残废了,这么想时,凤玲的心便和平了些许,她便劝娘想开些,身体要紧。娘叹口气,喃喃道,说来说去是我家的人被人家牵住了鼻子。凤玲一头雾水,凤玲问娘人家牵么鼻子了?娘没听见般地又说,玉兰这丫头跟你弟弟成亲,也是看得起我们家了。凤玲明白了,没想到娘想的和自己不谋而合!
凤玲想安慰娘几句,可又不知说什么慰贴。
弟弟二日又垂着头回了家,见到弟弟,娘便惊讶地站了起来。娘说,你昨日没走?娘那时正在把凤玲割回家的红花草剁碎。
弟弟见到娘后便孩子般啜泣不止,娘说,都结婚成大人了,别动不动就哭,有话慢慢对娘说,娘说着话的当儿便拿围布给弟弟擦眼泪,没想到弟弟越发地哭出了声,娘拿着围布的手僵在空中,娘发现弟弟的两颊上留有几道鲜明的紫手印。
弟弟昨天回城把娘的话对玉兰转达时,还没说完,玉兰便没来由地给了弟弟两个响亮的耳光,弟弟捂着脸问干么打人,玉兰便揪乱自己的头发,发疯般地扑向弟弟又是掐、又是抓、又是哭。被人拉开后,晚上没让弟弟上床不说,还做了一晚的“斋”。
玉兰说,我怎么眼瞎了跟你这么个矮子。
玉兰骂,你这么现世,当初干么结婚。
骂到天放亮时,玉兰拾一包衣服便回了娘家。
听弟弟说完,娘向弟弟发誓,就是把老骨头拆了也要马上粉刷,其实娘还不老,娘才到五十岁,可看上去,却有点形销骨立、老态龙钟了。
弟弟被娘哄着去了玉兰娘家,娘嘱咐弟弟一定要买一条整烟,还要买酒买荔枝带给丈母吃,男人不要把钱太看紧了。凤玲总算理解了娘的心,凤玲为弟弟的婚姻不无担忧。
春日似一根抽不到尽头的丝,漫长的苍苍茫茫。
凤玲又跑前跑后拎沙浆,这期间小牛屎回来过一趟,干了一天活又溜了。
父亲做了二十多亩田,村里好多人家都丢了田出门了,父亲就拾起那些人家的田,父亲琢磨将弟弟做房和结婚欠下的债还清,就不给人家做田了。凤玲瞅见父亲说这话时,那佝偻的腰身仿佛直了片刻。
弟弟的房子一直到打过早稻才粉刷完,凤玲影子般跟着父亲或在弟弟房子的脚手架上,或在烈日炎炎的水田里,到晚稻收割时,凤玲黑得只剩下眼睛在眨马眨巴了。小牛屎在一次回家帮凤玲家收稻时见凤玲晒成这样,莫名其妙地对凤玲说,龙配龙、凤配凤、麻雀只配拱草堆洞。凤玲起先没住心里去,待她想起来时,便回小牛屎说,你现在懊悔还来得及,小牛屎又忙赔不是。
稻子收回家后,娘便对凤玲说,你到你弟弟的城市里去卖酒酿去,卖几个月的酒酿攒点嫁妆吧。凤玲不想去,凤玲说我在哪住哩?娘说你就住玉兰那里,不过你要跟玉兰说要她同意。
凤玲说,她要是不同意哩?
娘顿了半天,说,玉兰不会不同意的。
凤玲便到了弟弟所在城市,凤玲走去就同玉兰说住的事,没想到的是玉兰出乎意料地干脆。凤玲只在玉兰好那住了两夜,玉兰便又和弟弟吵架了。
凤玲无奈,急租房又来不及,只得走进了小牛屎的租房。
玉兰满月酒那天,凤玲娘对小牛屎父亲说把凤玲接去吧!小牛屎父亲就叹苦,说没钱。凤玲娘说,简单地办吧!
凤玲已生不起气了,其时的凤玲已大腹便便,已然是个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