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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黄杏(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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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熟了的时候,杏就黄了,麦子黄,杏也黄,人们都叫它麦黄杏。多少年来,对麦子熟了这个季节,对麦黄杏这个概念总是记忆犹新,别样的亲切。很难想象,伴随成长经历的很多事情都已模糊,四五岁孩童的记忆竟是这样的清晰永恒。

那个阶段,我基本上是姥姥家的常住人口。姥娘门上那些数不清的李家姥姥,张家舅妈们总是热情的叫我“老母家的二姑娘”,走到谁家都能享受到那种小客人的宾礼待遇,得到最好的关爱,印象中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里好像是个很受欢迎的小人物。

记得姥姥家村子西边的大坡上,一排长着三棵枝大叶茂,树干很粗的老杏树,树干不高枝杈很壮,树荫很大。在春天杏花灿烂的时候,老想去折杏花玩,总被那家的大黄狗给吓跑。等小青杏还没长多大时,又吵着要吃杏,姥姥总是一遍遍的哄着“等麦子熟了的时候,杏就熟了,麦子黄了,杏也黄了。”因此,常常跑到坡下仰着脑袋纳闷,琢磨这棵树皮黑黑的很粗糙的老树枝上为什么能钻出这么娇嫩的花,真好看……那些小杏长的好慢,为什么还不黄啊。果真是这样的,麦子熟了的时候,杏真的就黄了,那黄灿灿,压枝盖叶的大黄杏非常诱人。到了这个时候,树阴里就开始天天坐着一个很神气的小脚老太太,她那剪裁合体,手工缝制的月白色大襟上衣,黑色裤子都是浆洗的很整洁,又用棒槌在石磙上砸的棱角分明。一双尖尖的青色鞋子上绣着好看的花样,梳得很光亮的发髻上别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簪子,是一个很利落,很清秀,也很慈祥的乡村老太太。她悠闲地坐在树阴里,在飞针走线的同时,看护着树上的甜杏和杏树旁边那一大群小鸡仔,也不耽误卖杏。那些不曾使用过催熟药而自然成熟的大黄杏,好像几毛钱就能买一大兜。即使这么廉价,也不是谁都舍得买来吃,致使满树黄澄澄好看又好吃的杏,在树上呆得过了季节,熟到叭嗒,叭嗒往地上落也还卖不完,她自己也舍不得吃,也舍不得送人。越成熟颜色越好看的又香又甜的杏,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每当想起,印象总是那样的鲜亮,那么美好。

我是比较幸运的,平时能够吃上几回舅们、姨们送给小客人的甜杏。但更多的时候是跟着姥姥去收麦子时候,她总是先过去买上一大兜杏,这样就能确保一上午我都不会去捣乱她干活了,准会乖乖地坐在用她们刚刚割下来的麦子搭成的小棚里,甜甜地吃着杏,看着她们用长长的,弯弯的镰刀,躬着腰,一撮一撮割那看不到地头的麦子。等到收工的时候,还得背我回家,因为杏还没吃完,人就睡着了。

最早的印象中,麦子熟了的时候,是比较艰苦的劳动季节。从割麦、打麦到麦粒归仓,好像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叫争秋夺麦。人们是用人工的力量来减少自然灾害的损失,把成熟了到嘴边的粮食,以最快的速度抢到手,以确保那并不高产的粮食粒粒归仓。因此,人们便呼天抢地,肩挑人抬地忙碌着。繁重的体力劳动,使非常疲惫的大人们都忽略了对小孩子的细心照顾,所以生长在那个年代的孩子还是比较自立的。

如今,即使冬天也能吃到很漂亮、很大的杏,但总也感觉不到儿时吃的那种味道了。童年的记忆里,麦子熟了要吃杏了,成年的岁月里,吃杏的时候,记得是麦子熟了。

清香幽远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我养兰花也只是近十年的事,但是崇兰、赏兰、品兰却是很久以来的情致。崇敬兰花与生俱来的高贵圣洁;欣赏兰花安逸的美,娴雅的静;更爱兰花幽远的飘香,洋溢的安详。仅仅几片叶子就足以映透出它深埋的清秀,折射出它含蓄的吐露,让你情不自尽为之叹服。叶亦是兰之景,花亦是兰之魂,这便是兰花的神韵,兰花的品格。

开始养兰时,自己并不懂它的生长习性,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很精心、很细致地护着养着而已,因为听说兰花很难养,也就没有奢望它能开出花来,只要把它养活就很满足。当时朋友送来几盆还算名贵的兰花,即刻被那独特优雅的花形花香所折服。决定尝试养兰,并且很自信地以为自己可以把兰花养得很好。在养兰初期也经历了一些遗憾,亲手葬送了几盆上乘的兰花后,还是投入了一些精力,去查阅种养兰花的常识,掌握了它的一些生长规律和种养技巧。春天将兰花搬到前阳台,让其接受充足的阳光;夏天移到后阳台享受阴凉;秋天转入温暖通风处;冬季放置室内花架上。在换土、施肥、浇水等方面都是要按规律操作,否则它便无声无息的枯萎,让人心痛不已。也许这就是兰花不可改变的倔强,让你无言的遵从;也许这正是我所喜欢的兰花的本质。因此并不在意它是否开花,只要读懂它的存在,花怎么样,叶又怎么样呢?在意的是一个惬意的过程,每每看到花盆里又拔出一簇新绿,就十分欣慰。

人懂花意,花随人愿。2009年春节前后,其中一盆兰花出人意料地拔出了五根箭,而且都非常健壮挺拔,一串串花蕾簇簇,而且前后均开出了淡黄色的花,淡淡的香气,溢满厅堂,给我们家带来了无限欢乐和吉祥。

欣赏了兰花开放的精彩,也感受到了花谢的忧伤、沮丧和惋惜。决心要绣一幅喜欢的兰花图,让其优雅长存时时飘香。买绣布时店主提醒我兰花图比较难绣,她怀疑我这个初学者没有毅力将它绣完,其实我也疑惑自己能否会做这么精细的活,出于对兰花的喜欢,还是执意地买下了一幅比较大的兰花图,并且决定在近一段业余时间内,暂停写东西、放弃逛街、放弃看韩剧、放弃玩动漫游戏,专心填补一下做绣这一空白。要绣好这幅兰花图的确很不容易,需要35种线,而且有一些线的颜色十分相近,但又不同。每绣一行,都必须按图纸进行,多一针少一针都会失真。原来做绣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把眼睛都瞪大了好几圈,手指也多次被戳出了血,经过大约三个月的努力,一双并不太灵巧的手还真的是惟妙惟肖地绣出了兰花的精气神。裱糊后挂在墙上,从大家惊讶的目光中,可以自豪地断定绣的水准够高。有形有款的花儿叶儿,栩栩如生,它的悠闲,它的舒展,飘逸中蕴藏着深刻,宁静中凝聚着高致。

一盆花没有语言,一幅画没有生命,只要你懂得它,它就会被赋予了灵性,无论是哪个季节而至,哪种形态存在,风景总是会这边独好。

这些年来,在养兰、赏兰、品兰中领悟了很多,收获了很多。用爱心种出了花盆里的清高淡雅,用信心绣出了墙上的幽香清远,它们是如此的完美,和谐统一,娇骄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