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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与奶奶的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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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奶奶的“婆媳大战”

奶奶跟大妈的婆媳战,大概是从堂哥堂姐长大后开始的,“战事”在这几年急剧升级。而且每次吵架我的父母都会成为受害者。

最近,奶奶和大妈又吵架了。几个月前奶奶和大妈吵架,升级到了互相谩骂,奶奶说不过也骂不过大妈,就拿大伯出气,动手打了大伯。从那时起,大伯就没有再进奶奶家的门――虽然两家相距不到10米。大伯要出村、下地,奶奶家是必经之路,大伯遇到奶奶一低头过去,也不说话。奶奶憋不住了,跑到大伯家问罪,婆媳又吵了起来,最后,奶奶被大妈连推带搡地赶出了门。奶奶坐在大妈家门口哭,好不容易被邻居劝回家,大病了一场。

我爸妈回老家时,奶奶就向爸爸诉苦,要求爸爸去大伯家给她讨个理,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爸爸看不下去了。妈妈见爸爸真要去,就说:“你是老二,他是大哥,轮不到你去找。这事要说也得咱叔出面。”奶奶听妈妈不让爸爸去,哭得更厉害了,说如果被气死了如何如何。爷爷也在旁说要跟大伯要赡养费,断绝父子关系之类的话。爸爸忍不住找大伯论理,结果被大妈骂了。一街的人围着劝架、看热闹,爸爸气得血压升高。

回家后,爸爸忍不住再跟妈妈提大妈的不好,妈妈就会说:“不好,你娘也偏心她20多年了。以前帮人家看孩子时都能忍,现在不用她了,躲着点儿过,不就没事了嘛。非得去惹,惹了又找别人诉苦,自己惹自己撑啊!”爸爸一听这种话就火:“咱娘不就没给咱看孩子嘛,你就记恨她一辈子吧!“婆媳战事常要蔓延到我家。

妈妈痛并孝着

奶奶有两儿两女,只有爸爸一个在外面吃“皇粮”,当国家干部。然而,20年前爷爷奶奶并不看好爸爸。那时爸妈工资很低,离家又远,我又是女孩。而大伯家跟奶奶住得近,堂哥又是爷爷奶奶眼中的宝贝孙子。我小的时候,妈妈想让奶奶来照看我,奶奶就直接跟妈妈说:“你们在外面混够你们自己吃的就行了。囡囡是个小妮子,我也不指望你们什么,我不给你们看孩子了。”可大妈家的三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奶奶看大的,整天跟着奶奶吃,还时常给个小零钱。妈妈说这些她也都忍了,就当自己运气不好。后来,发生了一件最令妈妈伤心的事。

我五岁时,奶奶想孙子想迷了,只有堂哥一个孙子,她觉得太少。可爸妈不能超生啊,奶奶劝爸爸跟妈妈离婚,再在村里找一个,好要二胎。为了达到目的,奶奶说,妈妈挑唆孩子虐待她。爸爸轻信了奶奶的话,跟妈妈吵了一夜架,连我都记得:电视机摔到地上,妈妈把自己的衣服浇上酒精全烧了,他们用针扎破手指在离婚协议书上按血手印。幸亏邻居劝解,才保住一个完整的家。婆媳间的裂痕却难以弥补了。

尽管如此,妈妈还是每年回家给爷爷奶奶过生日,过年过节都备一份厚礼。偶尔奶奶有兴致了,也把她接到我们家小住一阵子。妈妈总是说:“为了你爸不生气。也为了不损自己的人格,基本的孝道还是要尽的。但是,我打心眼里不愿看到你奶奶,看到她我就想起那些伤心的事。你没满月时,你奶奶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别说伺候我,我还得给他们做饭呢。”在我上大学之后,妈妈才开始跟我提起她与奶奶之间的这些事,因为妈妈不想让我以为她不孝顺奶奶,她希望我找男朋友时多了解对方的家庭。妈妈坚定地说:“一定要找个好婆婆。婆婆不好,受多少罪啊!你奶奶让你爸跟我离婚,哪有这样的婆婆呀!”

然而近些年,爷爷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壮实了。前年,爷爷在帮大伯家打麦子时被刚刚学会开手扶拖拉机的大伯撞了腿,爸妈把爷爷接到我家看病养伤,妈妈白天陪着爷爷去医院做理疗,晚上熬中药给他热敷。老人的骨伤恢复特别慢,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妈妈像个陀螺似的转得我都心疼了,却没有一天不是耐心伺侯着爷爷。其间,大伯来看过一次,拿出200元,妈妈说钱够了,他又收起来了。奶奶得了白内障,爸妈花了2000多块给她动了手术。接着,奶奶的高血压、腰疼接二连三地犯,看病、吃药,又花不少钱。

奶奶的晚景是凄凉的

爷爷奶奶的病似乎永远与大妈家没有关系。奶奶说,有一次她一个人在家腰疼得厉害,听到大妈在街上跟别人聊天就大声喊她,想让她给煮碗面吃,最后喊来了街坊婶子给奶奶煮了碗面,大妈坚持说她没听见。奶奶开始抱怨,时常跟街坊邻居说,她帮大妈带大了三个孩子,现在老了却不管她了。也说我妈如何如何孝顺,过年过节给她送了什么什么。这些话被添油加醋地传到大妈耳朵里,大妈就会堵着奶奶家的门骂。

大妈偶尔跟奶奶和好那次,就去奶奶家把那棵几十年的老树砍了,说要给堂哥盖房娶媳妇用,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孙媳妇来了,奶奶把一把皱皱巴巴的零钱拿到村里的小卖店,换成一张百元大钞,再用红纸包了,乐呵呵地给孙媳妇。一年多后,奶奶抱上了重孙。但是,她能否见到重孙取决于大妈。为了巴结大妈,她把自家的地让出

来给大妈家种树,给大妈交电费……可是,钱少又多病的老太太心理不平衡,一边付出一边抱怨,一抱怨就免不了吵闹。总是奶奶吃亏,吃了亏,就要求爸爸给她出气。妈妈就劝解说:“毕竟他们是当大哥大嫂的,咱管不了,咱也不该管,咱自己孝顺就行了。”妈妈是怕爸爸血压高。

一个孙女的立场

我理解妈妈,即使她再善良,心理也无法平衡吧。婆婆与儿媳妇没有血缘,而且差点儿葬送了爸妈的婚姻(我的记忆中,爸爸和妈妈也就真吵过那么一次架)。如果不是出于对爸爸的爱和本性善良,妈妈会怎样对待奶奶?

作为80年代的人,我看着父母的孝顺和大伯大妈的不孝,感受着伤痕累累的婆媳大战和礼周心凉的道义之孝,心里暗暗打颤:上天能赐我一个好婆婆吗?我能像妈妈一样忍辱负重吗?

编后在第三代孩子眼中,上两代婆媳关系真像一地鸡毛啊!但是,这一地鸡毛是可以理得清的――母亲对父亲的爱就像一个坚实的轴,把这一地鸡毛理得漂漂亮亮。当然,漂亮的背后是忍让和牺牲。为了自己当初选择的这个家,为了心爱的丈夫,这也许是母亲最好的做法吧。

有一句老话叫“天下永远没有赢得了孩子的父母”,是说岁月可以带走一切――爱恨交织的一切。当过去的恩怨远去,长辈渐入暮年,你会发现他们望着子女的目光充满了和依赖,而你作为人的伦常和底线,就是让长辈拥有宁静、温暖的晚年。因为我们都会老去,因为他们是我们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