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虞城方言中的语气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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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现代汉语八百词》（吕叔湘）《现代汉语虚词词典》（张斌主编）《现代汉语虚词词典》（侯学超主编）对“来”的解释条例，“来”字的词性可以总结为动词（包括趋向动词），助词（包括结构助词和动态助词），方位词，衬字。

根据钱曾怡主编的《汉语官话方言研究》（齐鲁出版社，2010年）可知，虞城县属于中原官话的郑曹片。笔者注意到自己家乡的河南商丘方言中有“乖乖来”“娘来”“我类个娘来”“老天爷来”“你怎么还没走来？”等说法，这里的“来”是属于什么词性呢？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到，这里的“来”显而易见不可能是动词，也不可能是方位词，当然也不可能是衬字。笔者认为，这类“来”字的词性是语气词，表示各种语气的虚词，即对所说的话的态度和方式，很多时候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呢”。

在商丘方言中，作为语气词的“来”的用法具体表现如下：

一.“来”用于陈述句句末

1.用在肯定句中，常用来表达“表白、告知、申明、称赞、确认事实”等意思。

（1）俺姥爷刚才还坐在这里～。

（2）刚刚的还好好的～，一会儿就这样了。

（3）昨天是我结婚10周年，我请我丈夫吃饭～，再贵宾楼饭店（韩小惠）

用于肯定句中的“来”相当于“来着”，是动态助词，表示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如例（2）（3）。

不过，有时候也用于否定式中 （4）我还没吃饭～，赶紧去街上买点去。

（5）俺爸还没去～。

（6）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2“来”表示“曾然”，即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以是过去的时间较长也可以是过去的时间较短。

（7）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摸鱼捉虾～

（8）同志们，我刚才还说～，一个人得用科学态度来研究一切问题（张天翼）

3.“来”与“喷、正”等配合，表示动作正在进行，这也不是“来”的意义。表示确认的口气，可与“着”配合使用。

（9）他俩在屋里正喷着～。

（10）屋里正开着会～，我不敢进去。

4.“来”表示状态正在持续，也表示确认的口吻，但一定与“着”配合使用。

（11）菜在锅里搁着～，应该还不凉。

（12）狗在门口卧着～。

5.“来”可用于判断句的末尾，既有严格意义上的“A是B”的判断，也有严格意义上的表说明的判断，都表示确认。

（13）他的衣裳还是红的～。

（14）老张还是上海户口～。

6、有时候“来”和语气词“吧”连用，含有商议，询问等意思，语气比较缓和。

（15）小麦还不能割～吧？

二.“来”用于疑问句句末。

1、用于是非问句句末。

（16）都几点了，他还没来～？

（17）你吃饭嘛～？

2、用于特指问句句末。

（18）你们系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19）你看，我记性真不好了，你叫啥～？

（20）谁在这屋里吸烟～？

3、用于选择问句句末

（20）你是吃馍还是吃米饭～？

（21）是今个走还是后个走～？

在特指问句中，有的可能是询问曾经记得而现在记不起来的事情，如例（18）（19）；有的可能是询问或反问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如例（20）。

4、用于简略式问句和假设疑问句

（22）小李～？

（23）我吃面条子，你～？

（24）她要是死活都不说～？

5、用于反问句中，加强反诘语气，增强确认色彩

（25）你现在说这话还有啥用～？

（26）俺咋就不知道～？

三.“来”用于感叹句末

常用于表示“惊奇、印证、委屈、蔑视”等感叹句句末

（27）今个天真热～！

（28）别看他个子小，可有本事～！

（29）他闺女嫁了有钱人，真没想到～！

（30）别叫我，我还没睡够～！

四.“来”用于句中停顿

（31）乖乖～，你咋吃这多！

（32）我的天～，还要走多长时间啊，我快累死了！

（33）儿～，你可回来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传播技术的进步，以及普通话的普及，现在很多方言都受到普通话的影响，慢慢地向普通话靠拢，商丘方言也是如此，笔者长期生活在商丘方言区，也注意到了这种变化。由于现代汉语普通话中没有语气词“来”，现在商丘方言中的语气词“来”一般都说成普通话中有的语气词“呢，了，啊，吗”，例如例现在的商丘人把（28）说成“别看他个子小，可有本事了！”把（25）说成“你现在说这话还有啥用吗？”把（33）说成“儿啊，你可回来了！”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