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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夜一起呼吸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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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层的国际大厦裹着黑色的外檐,加上底部的钢结构和通透的大体积玻璃,隐秘在城市的中心,在与之相邻的高层建筑中寻求自己的空间,张扬着现代。一楼大厅的星巴克在门前的广场上撑了几把墨绿色的帆布伞,粗笨的原木休闲椅散落其间,咖啡飘香。从不远处的停车场传来了几个年轻女孩儿的低吟浅笑。走在她们中间最惹眼的那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贴身的灰色条纹小洋装,里面衬着白色T恤衫,即使解开纽扣也能看出是不错的剪裁。蓝紫色的蝴蝶钻卡在发际闪亮,一条玫瑰紫的小围巾随意地缠在颈上,却也是用心独到,还有脚上蹬的那双淡紫色三寸高跟鞋,使她走起路来更加秀美挺拔,步履轻盈。

她就是Carmen,疯狂地爱着那些深深浅浅紫色的Carmen。一看便知是最新版的Office Lady,既时尚又文雅,既干练又填满了一个年轻女人的风情万种。

Carmen工作在楼上一家投资公司。她是个外表随和,内心倔强的女孩子,说话温柔得体,做事简单大方。和公司的同事相处融洽,也有一帮朋友会在疲惫的工作之余把酒狂欢。可是,在她心里自有一套做人的准则,包括处事、择友。所以,真正能够走进她内心的人却几乎没有。现在身边的这些人也只能算做玩伴。她觉得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应该是在心灵的深处有着闪光的契合点。对于爱情,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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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的她喜欢画画,一天在她调色的时候,父母把离异的消息告诉她,调色板跌落在地,她晕厥了,记忆中家的最后影象仿佛只剩下紫色。从此便决心与紫色相伴,她爱上了这忧伤、温馨的紫。应该说她是恨父母的,因为他们的自私,使她失去了家,而又有哪个人不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她没有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和外婆生活在一起。这给她留下了最深的伤,至今无法愈合。小的时候,她回避大小节日,“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句子,在别人心里也许是淡而无味的,可在她念来却是痛彻心扉。当别人举家赏月的时候,她在商场的扶梯上看着玻璃窗外的烟花,仿佛心被震碎了,空洞无边。但她没有把这份伤悲终日挂在脸上,而是在心底最深的角落打了个结,一生难解的心结。长大了,她便不相信爱情。她是个不轻信爱情的女子,不轻信永远。

可她依然快乐,她是个善于为自己制造快乐的人。或者,她故意制造快乐来麻醉自己心底的疼痛。外婆去世后,她为自己选择了现在这座城市,生活节奏更快,更加纸醉金迷。每当夜上浓妆,霓虹灯亮起来的时候更加鬼魅,让人迷乱。傍晚,坐在落地的玻璃窗前听着悠悠的法文歌看黑夜这个妖野的女子如何光临。她喜欢夜,所以把它想象成温柔、性感的女子,有着黑色的长发,有着温暖的呼吸来把她包裹、融化。不开灯,坐在地板上吸烟,她不是个吸烟的人,可在这样的时刻,她总想和夜一起安静,一起呼吸。白色的烟雾中她看到的是飘渺的未来。她身后的小屋用紫色来填满,紫色的薄纱窗帘,紫色布艺床,紫色的透明椅子,还有永远不变的紫丁香,弥漫着幻想、美和淡淡的哀愁。每个星期,她都要把它们从花店抱回来。

更多的时候是去狂欢。

下班和女伴儿们约好在伊势丹碰面,先Shopping一番。能淘到自己心仪的物件是她最大的快乐。Carmen最钟情于香水,Boss、Kenzo、Burberry,用过很多牌子,可从不固定下来。她喜欢不停地变换,就像这世界瞬息万变,从不曾为谁驻足。她喜欢尝试不同的穿衣风格,从各种品牌到精品小店的新装都被她穿得淋漓尽致,与众不同。有时是MOSCHINO斯文的套装,有时是ONLY变换出的小魔女形象。她气质优雅,面容清秀,有一份让人艳羡的薪水和来自父母的“关爱”。她喜欢小资情调的生活,决意尽情地挥霍青春。从不存钱也不计划未来。只想这样地生活下去。

深夜的KTV大家边唱边闹,嬉笑声中她听到了自己的眼泪。谁也不知道她心底的伤悲。音响淹没了泪水滴落的声音,让她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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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在周末的午后会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子,听阳光穿透玻璃的细碎声响,谁也不会发觉她和阳光之间的微妙游戏。谁说世界上最纯洁的颜色一定是白色?应该是阳光洒来,闭上眼睛一瞬的幻彩,干净、原始、纯真。耳边是钢琴的呓语,她从不相信的爱情故事。

这时,从LV的手包里传出电话铃声,打开一看是石朗,公司同事。外表安静、面容俊朗的男子。平日不爱说话,工作时却可以滔滔不绝。对事业和人生的态度,乐观积极。不轻易承诺,可一但决定又不会轻言放弃。相信爱情是缘,要努力争取。

Carmen心里是明白原因的,对于内心敏感的女子,她很快会知道一个男人对她的追求。石朗从不约她,也没对她表白。只是在她寂寞的时候,电话会不期而至,散淡的几句便挂掉。

“你在哪儿?”

“空气里。”

“在干什么?”

“对着阳光微笑。”

不着边际的回答,可他从不发笑。也许他能读懂她心底的孤独、伤悲和纯真。她的香水儿喷不掉身上原始的味道,他发现了她,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而他可能来自于和她同样的原始森林。

也许她是喜欢他的,喜欢他清澈的眼神。可她从不给爱情开门。她的一个男同学从小到大喜欢她许多年,最后终于对她说:“你就像把自己关在一个玻璃罩子里面,拒人千里。”是啊,她有意地远离异性。她不想再把父母的悲剧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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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策划了一次商会,在市郊的一所知名度颇高的马术俱乐部。会所从建筑风格到内部装修都极具特色。最有意思的是洗手间的走廊,一棵竹子直接栽在地上,直冲到天,天花板上留了一小方天井,阳光可以直穿下来,左右各是男女洗手间。Carmen非常喜欢,连连称妙。环境对人具有潜在的影响,在别致的氛围中,人一下子会变得轻松许多。Carmen和石朗进入了最佳工作状态,配合默契,把商会气氛调动得恰到好处,可谓成功。酒会过后,要去骑马。Carmen去年参加过马术训练,今天正好有机会得以展示,她有点儿跃跃欲试。

去洗手间时,有人跟在身后,回头一看是石朗。走到竹子天井下时,他突然抓住了Carmen的手,眼神深情而又坚定地看着她说:“我喜欢你。”她没有把手拿回来,就让他这样紧紧握着,她知道也许这双手不会永远为她停留,可此时,她想这样多呆一会儿。好温暖。从没有过的温暖。

她只是出于惯性地拒绝,和自己说不要。她也不肯定是否需要一份感情。她抬头看着天井,和阳光对视,然后眯起眼睛说:“好啊!呆会儿你跑过我,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他们没有一起骑过马,她自己也不肯定是否会赢他。如果被他赢了,那也许是上天的一种安排。其实,他的手真的很温暖!她想:这双手能握住这一生一世吗?

郊外的阳光能让人的心明亮起来,骑在马背上更是让人心旷神怡。她在前,他在后,技术娴熟的Carmen一直领先。后头一看,石朗在后面追赶得很辛苦,有些手忙脚乱,面色潮红。她心里想着:一个可爱的男人,苦苦地,安静地爱着他。不管怎样,也要试一次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即使他输了,也要和他在一起。

这时,后面传来马啼声,有人在呼喊、救援,乱作一团。她连忙下马,飞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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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昏暗的灯光下,总能找到她那张清秀的脸。走路时步履轻盈,却从不抬眼看人,只有停下来时才会安静地看周遭的人,各种各样,形形,出入于酒吧,穿梭于黑夜与白昼。谁也不知道每个人的每一天会发生什么事,就像他和她。

后记:石朗摔断了一条腿,不能再站起来,Carmen辞职,整个白天照顾他,晚上在朋友开的Pub上班。在她的坚持下,他们结了婚。Carmen找到了一件东西,给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爱情。同时,也走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