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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人性与心灵归属:浅析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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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哈代是英国19世纪著名的现实主义作家,在诗坛也占一席之地。出版于1891年的《德伯家的苔丝》(下文简称《苔丝》)是其最为杰出的代表作之一。苔丝是哈下的理想女性,她几乎兼具人性中的一切美德。然而,命运却对她异常残忍。初涉尘世的苔丝不幸被富家子弟亚雷奸污,但苔丝没有因此而选择与其结婚,而是离开了这个与她之间不存在爱情的男人。此后,苔丝生下一个孩子,但过早夭折了。为了谋生,苔丝再次出门做工。在奶牛场与牧师的儿子克莱尔相爱。然而,当苔丝坦白了过往经历,却在新婚之夜遭到丈夫的抛弃。孤身一人的苔丝在艰苦的劳作中苦苦维持着生计,却不得不由于家庭的困窘等重重困难而再次委身于亚雷。小说最后,克莱尔的醒悟与回心转意,亚雷的讥讽与欺骗,再次激起了苔丝内心的痛苦、委屈与悲愤。她杀死了亚雷,向命运展开了不计代价的反抗,坦然地走向了绞刑架。

在这部作品中,传统的宗法道德观与深度发展的工业经济下农民的日趋破产是促成主人公命运悲剧的双重原因。这些残酷的环境也扭曲了人的生存状态,形成了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对立。本文从自然、人性心灵归属三个层面来分析《苔丝》这部作品中所揭示的深刻主题。

哈代《苔丝》中的女主人公既是遭受社会压迫的社会底层人物的代表,同时也是自然的象征。在小说中,苔丝被作家描述为“自然之女”,是“大地的清新、纯洁的女儿”。因此,哈代经常将大自然的植物与苔丝联系在一起,表现出人物的淳朴与充溢自然气息的性格特质。如苔丝在小说中的首次出现,作者便这样形容:“她是一个娟秀俊俏的姑娘――同有些别的姑娘比起来,也许不是更俊俏――但是她那生动的艳若牡丹的嘴,加上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就为她的容貌和形象增添了动人之处。”此后,苔丝迫于家庭的困窘去认本家的时候,与亚雷第一次相遇。亚雷将许多玫瑰花别在苔丝的胸前、帽子上,又装了很多鲜花和草莓在她提的篮子里。以至于同车的旅客大声赞叹:“你瞧,你简直成了个花球啦。”玫瑰花正象征着苔丝的美丽、清纯与自然。当苔丝与克莱尔在奶牛场相爱,克莱尔望着苔丝的房子仿佛感到“古老的长满了苔藓的砖墙在轻声呼喊‘留下来吧’,常春藤也因为暗中同谋而露出了羞愧”。在克莱尔眼里,苔丝正像这些充满清新气息和旺盛生命力的植物一样,对他具有无限的诱惑力。并且,作家也多次将苔丝与鸟的意象联结在一起。苔丝遭到亚雷侵害的夜晚,“树上栖息的温柔小鸟还在睡最后的一觉”。女主人公犹如一只酣睡中毫无防备的小鸟儿一样遭受到迫害。苔丝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后,再次重整旗鼓,去牛奶厂做雇工时,“在一声声鸟的啼鸣里,也似乎潜藏着欢愉”,表现了苔丝重新恢复生机和其对幸福生活的热望。当苔丝和克莱尔在一起时,“她走路时轻快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完全落下来的鸟儿滑翔似的”[1]。这些都向读者展现了苔丝与自然的息息相通。

此外,作家更是将苔丝生命中的几次沉浮与自然界的四季更迭应和在一起。苔丝死过三次,然后又获得新生,第一次是被德伯,第二次是因为克莱尔,最后一次又是碰到德伯。这些事件在小说中都发生在秋冬季节。[2]而在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夏,也每每是苔丝生命获得新生的时节。这些都进一步体现了苔丝作为“自然之女”的人物形象。

在《苔丝》中,女主人公的失贞使其为现世的宗教律例与道德观念所不容,被残酷地剥夺了追求幸福婚姻的权利,为社会所孤立和排斥。而大工业的发展使传统农民阶层濒临破产,又造成了其生存的难以为继。苔丝拼命地劳作,换来的仍是一贫如洗的生活景况。可见,这样一个无辜女性所遭受的双重压迫与剥削是极为严酷的。而哈代以苔丝作为自然的象征,也同时表明了作家对于人类社会与自然日趋对立状况的忧虑与不满。

《苔丝》中的几个主人公都有着鲜明的性格特征,分别体现出人性的不同侧面。苔丝是人性善良的象征。她单纯无知,身心受创,却依然对生活抱有强烈的渴望,努力地追求真爱与幸福的婚姻,为爱人和家人无私地奉献着自己。并且,苔丝有着强烈的自尊意识。她并未像父母那样,得知自己有个贵族姓氏而满心欢喜,也不指望着嫁给一个有钱人而衣食无忧。在克莱尔抛弃她之后,苔丝不但向家人隐瞒了自己的困境,也没有去求助于丈夫的父母,而是独自承担着沉重的生活负荷。苔丝贫困的家境在她内心笼罩着一层自卑的阴影,这又同时激发了她的自尊意识。

实质上,一方面,苔丝的自尊心是其具有强烈主体意识的表现。苔丝虽然贫困,但依然坚持靠自己的双手获得生存权;她虽然失身于亚雷,却不愿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这都充分说明了苔丝自主选择生活的强烈主体意识。另一方面,苔丝的自尊也同时表明其内心怀有懵懂的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意识。她不愿为了物质而作为男人的附属品,又天真地以为自己原谅了克莱尔婚前的不检点行为,她的过往也一样会被克莱尔接受。从这个角度来看,苔丝超越了其所处的维多利亚时代“房间中的天使”的传统女性形象,而具有了有自立与平等要求的现代女性特质。善良天性与超越时代的意识使得苔丝成为一个现实社会的受难者与牺牲者。

在小说中,亚雷则是人性恶的代表。他物质上富有,利用苔丝的天真和困窘霸占了她。他是苔丝命运多厄最终走向死亡悲剧的直接原因。亚雷象征着迫害苔丝的两种社会因素。他与苔丝的第一次生命交集中,以一个依靠商业致富的资产者和暴发户形象出现。工业时代催生的资产者以及与之相应建立起来的资本剥削制度是农民阶层破产而成为雇佣工人的根本原因。苔丝身体上所承受的迫害与剥削也正来源于此。在与苔丝的第二次生命交集中,亚雷又以一个狂热的宗教信徒的身份出现。作为宗教的代言人,他不但没有给苔丝以灵魂和肉体上的救赎,反而将其逼向了生命的绝境。正如苔丝所说:“像你这种人本来都是拿我这样人开心作乐的……你作完了乐,就又说你悟了道了,预备死后再到天堂上去享乐;天下的便宜都叫你占了去了。”作者借亚雷这一人物形象,抨击了那些穿着道袍、大谈教义的伪善者。

克莱尔带给苔丝的则是短暂的欢乐与漫长的痛苦,是人性虚伪的代表。克莱尔属于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表,他有学识,蔑视传统的阶级观念,与底层人民平等相处,向往纯洁美好的爱情,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就一番事业。但他却是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他迷恋于苔丝的美丽、纯洁与自然的气息,却看不到像苔丝这样的乡间劳动者生活的疾苦。他虽然与他们一起劳动,却并没有在精神上与这些贫苦人进行真诚的沟通。因此,他将苔丝的失贞单纯地归结为“衰败的家族就意味着衰败的意志,衰败的行为……我原来以为你是一个自然的新生女儿,谁知道你竟是一个没落了的贵族家庭的后裔”。克莱尔的行为不但表现出其认识的肤浅,也反映了资产阶级所谓的自由、平等观的虚伪。

西方社会的发展史是人类不断征服外部世界和自然的历史,人类创造高度发达的文明过程却是以人类的不断异化为代价的,[3]反映在文学人物中,则是精神的苦闷、孤独与人性的异常。苔丝这个善良美丽的“自然之女”对家人与爱人毫无保留地付出与牺牲,却无法获得相应的回报,一个人肩负起难以承受的肉体与精神上的苦痛。亚雷喜欢她的美貌,宁愿毁灭她,也要自私地将其据为己有。象征着西方的理性、科学模式和自由观念的克莱尔,也同样被苔丝纯洁的自然气息所吸引,但其认识上的肤浅、偏见和资产阶级的狭隘与虚伪,却使他视苔丝所受的伤害为耻辱。因此,苔丝的善良、坚韧与宽厚虽然曾使她从一个个坎坷与挫折之中恢复过来,但苔丝的精神世界却从未摆脱苦闷与孤独。精神世界中缺少爱的支持,使这株美丽的自然之花过早地凋零了。

亚雷的精神世界极度空虚。他只知享乐,通过物质上的优势占有和征服自己喜欢的一切事物。而后,亚雷又皈依宗教。但苔丝的出现令他几年来所聆听和接受过的教义即刻付之一炬。亚雷这个人物可以看做是西方文明的父权文化偏见的象征,即自然被视为没有发言权的他者和被征服与统治的对象,用以服务于人的需要和目的,而这些需要和目的与自然自身的需要和目的是背道而驰的。[4]在小说最后,苔丝将所有的愤怒与屈辱爆发出来,刺向亚雷的刀子宣告了苔丝最后的抗争。这种毁灭性的力量也正说明了对自然的无度征服与索取的可怕结局。对于克莱尔来说,他不接受家人为他安排的牧师生活,而选择到底层人民中去学习劳动技术,用双手开创自己的事业,在精神世界中,他是一个寻觅者和流浪者。在巴西的流浪生活终于使他认识到曾经的肤浅与偏见。克莱尔对苔丝的遗弃,造成了许多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使他失去了那份宝贵的真爱。可见,人在疏远和背离自然的同时也迷失了自我,失去心灵归属。相反,在自然中生长的生命,像苔丝那样的生命,才具有善良、坚韧与无私的品格。因此,回归自然,回归自我,人才能回归以爱为支撑的精神家园之中。

综上,《苔丝》中人物形象真实、丰满,作者对人性的刻画入木三分,主人公面对不幸命运的隐忍与抗争、追求真爱与幸福的勇气与坚持都令人感怀与难忘。作品表明了哈代对自然与纯真人性的热爱和对伪善社会宗法道德的鲜明对抗。这也是《苔丝》能够超越时代,获得历久弥新的旺盛生命力的原因所在。

[参考文献]

[1] 牛敏.从《德伯家的苔丝》看哈代作品的语言风格[J].短篇小说(原创作品版),2012(12).

[2] Gladys V. V. English Journal[M].Cambridge University, 1988.

[3] 方文开.人性・自然・精神家园――霍桑及其现代性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9.

[4] 金莉.生态女权主义[J].外国文学,2004(05).

[作者简介]

周立波(1980― ),女,北京人,西安外事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本科,主要研究方向为英语语言文学和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