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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伟
独立摄影师,纪录片导演。多次参加影展,曾获得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办的民俗摄影“人类贡献奖”,生活在常州,目前在做一个关于的拍摄项目。他的怒江项目的三个作品,书籍:《钟摆上的怒江》, CD:《第七日》,纪录片:《碧江》。
作家里有位牙医出身的余华,摄影师里有一位厨师出身的周伟。曾经获得过国际奖项,多次参加影展,在常州生活的他,平时很少背带相机,不出门的时候,读书喝酒聊天做饭。他常常数年之久沉浸到一个主题里,多次行走拍摄,不断地向深处挖掘,怒江这个主题也是如此。2003年首次进入怒江地区之后,多次不同季节的旅行,几千张照片,去年《钟摆上的怒江》一书出版时八年已经过去了。第九个年头,相关的唱片《第七日》和《碧江》纪录片得以推出。
很多伟大的作家艺术家科学家都同时是一个优秀的旅行者。在户外旅行中,见人所未见,深入当地人的内心世界。在他们的观察和体验中,我们得以分享一种深度的人文户外精神,得以更深刻地了解我们身边的世界。
“在旅行中,让我学会了与他人,尤其是与拍摄对象的交流与沟通,学会了如何进入到另一种生活方式与生活状态”,在接受采访时,周伟说,“我要表现的是,现实传统与宗教生活中,人们所呈现的宁静与充实,以及现代化进程中所呈现的迷惘与躁动。”
户外探险:可能很多人会去怒江旅行也可能喜欢那里,但很少会有人会持续十年去同一个地方。一定有那么一个时刻,你对自己说“这就是我要经常来的地方,我要深入了解这个地方”,说说这个时刻吧。
周伟:有很多人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一个单位,因为那是工作。怒江对于我来说,首先是工作,只是,那是我自己选择的地方。工作对于我的意义,或许跟他人有稍许不同,对我来说就是我愿意花时间去做,并且一定会有些东西呈现给自己和他人的事情,和生计的关系比较遥远。
2004年初夏,我第三次去怒江,但很没有激情,拍得连自己都失望。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想我要做什么样的摄影师,拍什么样的照片。大约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我没出门,看书,看那些优秀摄影师的作品,体会他们的工作方式和作品,逐渐将自己定位在一个长期记录纪实摄影这个概念上。当时,怒江干流建坝的争论甚嚣尘上,加上我对当地环境与文化已有的认知,我决定将怒江作为我的一个长期项目,也就在那个时候,确定了你所说的“我要经常来的地方,我要深入了解这个地方”。
户外探险:现在我们从头说起吧,虽然那时候你还没有确定要做这个项目。但所有的旅行都需要一个起点,所有美好的经历都开始于一次难忘的邂逅,说说你和怒江的第一次邂逅吧。
周伟:与怒江的邂逅,源于2003年7月的独龙江徒步,那时候正好是怒江的雨季,领略到了峡谷变化多端的天气,走的是一条废弃了的人马驿道。那条路穿过原始森林,大段的驿道林木遮蔽,湿热之气升腾在林间。密林深处,阴凉的道路上经常会窜出一条蛇来,吓人一跳,我用木棍边走边扑打周围的草丛,这是真正的“打草惊蛇”吧?
记得那天夜里,在漆黑一片中摸到山上的一户独龙族家里投宿。人已经累惨了,开水泡了碗面条下肚,拉开睡袋倒头就睡着了。夜半,总觉得脖子里痒痒的,一摸,软软的,大概是蚂蟥吧,也顾不上看,抓起来扔掉,接着睡。第二天下山的路上,独龙江在云雾的空隙中蜿蜒曲折,若隐若现,虽然当时没有拍照,但那个美景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
户外探险:在十年时间里,你多次去怒江,每一次的日常状况都是怎样的呢?
周伟:怒江地区条件很艰苦,但我在怒江的日子悠闲惬意。我常常在某个村子里住着,挎个相机跟人下地,聊天,进教堂,随手捏那么几张,或者什么也不拍,面对着高山峡谷喝茶看书。当我反观和思考的时候就感受到,我们被物质驱赶着,无暇关注自己的内心和精神。不过我并不认为怒江人的精神状态就是完美的。事实上,他们也正经历着嬗变,开始崇拜金钱,中学生开始吸毒,教会活动中也愈来愈难以摆脱对物质的追逐。多年的跟踪拍摄,我感受到的不仅是怒江自身的变化,更多是我内心认知的变化。刚开始的确有猎奇心,但之后我发现了内心的缺失与需求,逐渐看到了人性中最基本的东西,学会阅读和判断人性中的美丽。我的摄影改变不了怒江任何东西,而怒江却成为我自我认知的契机。
背藤椅的人。
农民在地边议事。
课间休息的学生和去地里干活的农民。
圣诞节上的握手礼。
户外探险:在多次旅行和拍摄后,对这个地区的认知和情感上,最初的和目前的相对比,有什么变化呢?那个地区本身又有什么变化?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周伟:在确定将怒江作为一个选题时,我就已经知道它在一个嬗变的进程中,这恰恰是我要拍摄怒江的理由。只是我不确定的是它以什么样的速度发生变化,而我又能具体观察到哪些变化。事实上,怒江的变化并没有本质特殊的地方,和中国任何一个地方的城市化进程没有两样,真正有什么不同,或许在于当地的基督教文化,宗教有它独特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在现代化进程中往往是微弱的,我们的社会结构中宗教没有话语权,没有约束力。我从最初就意识到,我拍摄的怒江,它们的变化,正是我们所谓发达地区已经走完的一段路,所以某个方面来看,我拍摄怒江,是拍摄我们自己,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因为10年来接触很多当地人,和他们交朋友,在个体与个体之间,我们的情感在深化和延续,除此之外,怒江之于我,就是那么一个地方,去得了,也离得开。
户外探险:请分别介绍一下你关于怒江的这三部作品吧!一本书,一张音乐CD,一部纪录片。而且各自有不同的名字:《钟摆上的怒江》、《第七日》、《碧江》。它们之间各自的侧重点以及共通的地方是什么?还有,碧江和怒江有什么不同吗?
周伟:在做摄影专题的同时,我也在考虑这些照片文字的传播问题。实际上,我的整个怒江计划包含了四个部分。一个摄影专题,题为《怒姆乃依》,“怒姆乃依”是傈僳语怒江的意思,这是个中性的,但具有地域特色的词,我选择作为摄影专题的名字,是想表达我对怒江的一种平视的态度,我不想猎奇,不想煽情,只希望影像的阅读者如我一样平静地透过影像观看他人的生存与状态,至于看到什么,相信每个人的收获是不同的。《钟摆上的怒江》是我写的一篇关于怒江的人文地理报道,报道就要求有一定的新闻性,需要态度和观点,我以“钟摆”来比喻,是想强调怒江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不确定性—整个社会的不确定性和生存其间的人的状态的不确定性。2009年准备出版图文书的时候,我觉得这个题目比较适合做书名。《第七日》是一个关于当地基督徒演唱的赞美诗的田野录音,内容都是以傈僳文演唱的赞美诗。当地基督徒在礼拜日都会去教堂聆听布道,演唱赞美诗,这是他们庸常的生活。《第七日》这个名字取自圣经,唱片封面的傈僳文就是“礼拜日”的意思。纪录片的片名《碧江》来自怒江大峡谷的一个著名的村庄,碧江是以前怒江地区的一个县,后来被撤销,当地人习惯称原来的老县城为碧江,这部纪录片记叙了生活在那个村子的两位青年的经历和各自的奋斗,而他们的生活努力都以“碧江”这个村子为背景,而“碧江”又是整个怒江变化发展的缩影。所有这些题目名字,都是根据不同体裁具体设定的,但都是围绕着怒江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