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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春,一个席卷全国甚至已波及海外数个国家的“网上夜总会”,被广东某市警方查处,该“夜总会”的许多“高级管理人员”先后被刑拘。作为一名良家妇女,为了爱情,为了缓解家庭压力,我曾为该“夜总会”当过短期的“网络艳舞宝贝”。虽然我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我的爱情和我的家庭,却因此受到了沉重打击。
老公的工厂发生火灾, 无奈之下我当上“网络宝贝”
今年27岁的我出生于陕西省咸阳市。在人们的眼中,我是那种天生丽质、身材窈窕的女孩。1995年,我进入西安市一家艺术学校学舞蹈。1998年中专毕业后,我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听从广东某市一家大型夜总会的“召唤”来到了南方,在夜总会里跳舞。
作为夜总会的舞蹈演员,吃得是典型的青春饭。因此,我们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一般来说,未来我们有两种比较好的出路:一种是利用“职务之便”,开展“多种经营”,在几年里捞足钱,然后换个地方,洗心革面,找个普通人做老公,改做生意什么的,实现转型;第二种呢,是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用这个优势“钓”个有钱的好老公,一步到位,步入幸福生活。
为了未来,在夜总会期间,我严格执行“第二条路线”。工作期间只是跳舞;工作之余,基本不出去,不接受客人的邀请出去玩。当然,我也没有规定自己永远不接受邀请,永远不出去,只是,我要等到那个值得我出去的人出现。
2000年,这个人出现了。他叫许兵,是一家服装厂的老板。他是我们夜总会的常客,很尊重我,也不对我动手动脚,当有的客人想“非礼”我时,他也会及时地“英雄救美”。我对他的好感因此与日俱增了。
慢慢地,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比我大8岁,尚未结婚。他从开服装店卖衣服起家,如今已拥有一家服装厂,两家服装店,身价数百万。
不久后,我们就成了恋人。那段日子,我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2001年春天,我离开了夜总会,帮许兵打理服装店。2001年秋天,我们正式结婚。又过了不久,我怀孕了。2002年秋天,儿子出生了。我则当起了全职太太,在家里相夫教子。
许兵对我很好,我们的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他喜欢叫我“宝贝”,在声声“宝贝”里,我充满了幸福感。我已没有别的所求,能这样过一辈子,我就很满足了。但2005年春节的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2005年春节,许兵的服装厂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场火灾,幸好当时厂里的员工大部分回家过年了,没有人死亡,只有少数人受伤。但这场大火把厂里烧得一干二净,也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状态。一个月下来,我们就背上了20多万元的债务。此前,许兵的人生一帆风顺,没受过大的挫折,遭受这样的打击后,他性情大变,经常哀声叹气。看着他消沉的样子,我有了重新出去工作,替他分担经济负担的想法。毕竟,背了这么多债,我们的生活又习惯了高消费,他在短期内除了两家服装店外又不可能有别的经济收入,我不帮他谁帮他?
我把儿子交给婆婆代养,又散出口风让我原来的同事朋友帮我找工作,并为这份工作定了个“三不”原则:不再到夜总会之类的场合做;不做出卖肉体的事情;月收入不能少于5000元。
但这样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除了跳舞和生孩子后保持得还不错的身材外,我几乎一无所长。一个多月下来,竟没有一个好消息传来。直到2005年5月,一个以前在夜总会的姐妹才神秘地对我说,她为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并且符合我的“三不”原则。
当我跟她来到位于两市交界处的一栋三房一厅的居民住宅时,我才知道,她给我介绍的工作是当“网络宝贝”。听了对方的介绍,这工作确实符合我的“三不”原则,又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就答应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很快就由“网络宝贝”发展成为了“网络艳舞宝贝”,并使我的家庭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在虚拟的世界里,我用真实的身体助老公东山再起
此前,我并不会上网,所以觉得做这里的所谓“网络宝贝”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对着摄像头搔首弄姿,吸引网民们的注意就行了。一开始,我甚至也不知道我的表演是给哪些人看的。慢慢地,我学会了上网,通过管理员的指导,我也知道如何在网络上看“网络宝贝秀”了。
我一开始做“网络宝贝”是在“区”。在这里工作,是基本符合我找工作的“三不”原则的,但第一个月的收入没有达到网站许诺的5000元以上。第一次领报酬时,网站对我说:“给你4000元已经多了,因为我觉得你身材好,比较专业,有发展前途。但不能总这样。为了多赚钱,我建议你表演一些适合于会员区和VIP房的内容。这样一来,钱赚得会多一倍,而且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
我陷入了彷徨之中。我知道,要在会员区和VIP房表演,就要有对不起老公的内容了。我说考虑一下,没有马上答复网络。第二天,我把领到的4000元报酬悉数交给了许兵。他非常开心,久违地亲了我,说:“人说‘落难鸳鸯两分飞’。可没想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会这么帮我。宝贝,你真好!”听了他的话,我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当天晚上我去上班,当网站再次建议我跨区表演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会员区表演,为的是分担许兵的困难。许兵是知道我当“网络宝贝”的,但我向他解释,所谓网络宝贝,只是在网上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而已,跟服装模特走T型台差不多。
当时我认为,这是纯粹的表演,只露身材不露脸,仅是“秀”一下。我没有出卖肉体,别人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对得起老公的。因此,当会员们出了大价钱后,我便会进行这样的表演。
一个月下来,我的收入确实比原来高了一倍。
当我再次把收入交给许兵的时候,他在开心的同时,也开始追问我为什么一下子能赚这么多钱。我只能含糊地回答说网站效益好,我表现得好,因此老板就多给了。许兵没有多问,鼓励我继续好好工作,但在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到一丝疑虑。但是很明显,他对钱的渴望超过了他的疑虑。
看到许兵对钱的期待,我赚钱的动力也越来越大。我开始关注起“VIP房间”里的表演来。为“VIP房间”表演的“宝贝”们,收入相当可观,一场表演可拿到一百多元钱,一晚下来收入四五百元是小意思。这样的收入对我产生了极大的诱惑,而且我知道,为这里表演,也不一定非要“真刀真枪”,跳艳舞,跟一个男人做虚拟的动作,也是可以的,只要客户们喜欢就好。于是,我想“更进一步”了,这次我给自己定下的底线是:不与男人发生真正的肉体接触。我想,这样也不算对不起老公吧。
自2005年9月起,我成了“网络艳舞宝贝”,到达了我最后的底线。
度过经济难关,却又出现了感情危机
2005年11月的时候,家庭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我的收入,许兵的服装店的收入,都缓解了我们的经济压力,而保险公司的赔偿事宜也基本确定了下来。许兵开始从打击中解脱出来,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他也开始与他以前的大款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了。对他的变化,我很开心。我想再努力工作两个月,如果不存在经济压力了,就彻底脱离这个行业,重新回去做家庭主妇。
2005年12月的一个下午,我起床后,发现许兵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他抱以一个灿烂的微笑,问:“你怎么了,这样看我?”
他悠悠地说:“这几天,一个朋友为了让我开心,带我到网上看表演,黄色的,像的那种。昨天晚上,我在上面看到一个带着黑色的面具跳艳舞的女人,身材很像你,动作也很像你,特别是上和肚脐旁的两颗痣,跟你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你说你做‘网络宝贝’,朋友说那人也叫‘宝贝’。我想,那肯定是你吧?幸亏朋友不知道是你。”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差点儿就站立不稳。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说:“不是我,那怎么可能是我呢?我只是在网上秀一下身材,就像模特走T台那样……”
许兵打断了我的话,提高了嗓门说:“别蒙我了,我没打过工,但我知道打工的行情。你一个月少则七八千,多则一两万元的收入,是怎么来的?秀一下身材就能赚这么多钱?以前我就怀疑你,但没想到是真的。”
我知道瞒不下去了,就解释说:“那个可能是我吧。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看你那么消沉,我们家那么需要钱……我总是带着面具,没有人知道是我。再说,我只是表演,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他突然就暴跳如雷了:“还说没有对不起我!你已经够对不起我了!我是缺钱,你替我挣钱我是很开心,但我也没让你了去给别人看呀……”
那个下午之后,我没有再去当“网络艳舞宝贝”。我知道,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许兵,我终于意识到对不起他。此前我也知道这样做是对不起他的,但我总是在内心里为自己找借口,想只要别人不知道我是谁,只要我没与别人真正发生肉体关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我只有留在家中,用温情感化许兵,弥补我的过失。
但许兵却再也不给我好脸色了,我感到了内心的孤寂与无助。一次,我撒娇对他说:“老公,再叫我一声宝贝吧……”
他竟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笑声,说:“不是有很多人叫你宝贝吗?你好意思听,我还不好意思叫呢!”
我开始过起了以泪洗面的日子。许兵呢,已从保险公司取得了保险金,他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了。他自己也成了“网上夜总会”的会员,经常当着我的面看表演,为“宝贝”们“献车”、“献楼”。一次,我劝他说:“老公,我们的经济才刚刚好转……”
他马上打断我的话说:“这有什么,我这是为‘宝贝’们献爱心。‘宝贝’们成为‘宝贝’,总有其不得已的理由。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无话可说,我悔恨交加,我痛恨“网上夜总会”。2006年春,“网上夜总会”被查封了。但我的爱情还能复原吗?许兵还没有向我提出过离婚,但这样还能过长久吗?
责编/毕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