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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高估的菲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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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美国新能源汽车公司正在被中国车企竞购,但是它的价值明显被高估了。为什么?

ABR记者孟为

“打一个比方吧,它就像那个时候在中关村攒电脑的公司。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如果收购它,等于就是收购了那几辆花里胡哨的车、一些模具和生产线,白白浪费钱。中国人钱再多,也不应该这么浪费。它是供应商主导下的所谓集成,比特斯拉差远了。”

2013年的春天对于美国的这家名叫菲斯克(Fisker)的新能源汽车公司来说是一个寒冷的春天。3月在日内瓦车展展台上几乎无人光临的冷落和它的同乡公司特斯拉(Tesla)相比判若地下天上。它希望被出售的消息让中国的一些汽车公司兴奋,但是菲斯克整车电子构架供应商方面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对《汽车商业评论》发表了上述的见解。

自2012年7月停产以来,菲斯克已经陷入深深的财务危机。即将断裂的资金链,让这家新兴的电动车生产公司不仅无法实现它们当初设定的梦想与抱负,更让企业面临被抛售的窘境。

2013年2月开始,业内传出了来自中国的东风汽车集团和吉利汽车正在竞购菲斯克约80%的股权。

从菲斯克公司传出的声音表明,它们似乎更倾向于吉利的收购,理由是吉利的决策速度更快,而且参与收购谈判的负责人是公司的高层决策者。

但是在本刊发稿前夕,吉利控股集团据称将会撤销对美国电动车制造商菲斯克绝大多数股权的竞购交易。但是东风汽车公司却在此前不久递交了其最终的竞购申请。根据今年早些时候东风汽车和吉利汽车做出的最初竞购报价,价格都在2亿美元至3亿美元之间。

东风汽车看起来是志在必得。在东风做出最终竞购申请前,2013年3月13日,由于与公司的其他管理层在业务政策上存在严重的意见不统一,其创始人之一、公司董事长亨里克·菲斯克(HenrikFisker)宣布辞职。

现在,其创始人的突然离职无疑将给这家公司带来更大的负面影响。不知道这是否能够让东风在收购时再砍掉一大块价格。

过山车式起步

2007年,一批怀揣着电动车梦想的人在美国西海岸风景如画的洛杉矶创建了菲斯克,开发增程式电动车。

2011年10月,菲斯克的首款车型Karma接受了美国环境保护局(EPA)的测试,它在纯电驱动下行驶32英里,并最终交出了每加仑52英里的燃效成绩单。

之后,菲斯克迅速宣布了Karma的上市计划,售价107000美元。

Karma最出众的就是它的设计。菲斯克内部所宣扬的设计精神是“路上从未看到的车”,而它们的设计理念则是环保和重复经典。

在环保上,它们在车内的木料装饰上,使用的都是水中浸泡或者在森林大火中未完全燃烧所幸存树木制作的木料;皮质座椅使用再生皮革等。

重复经典,它们把内饰中皮制品的纹路会复制奢饰品香包上所用的纹路或样式;在座椅的造型上复古经典家居等。

而菲斯克也正是凭借着出众的外形和绿色环保车的概念,使Karma在上市后大受追捧。

出演过《泰坦尼克号》、《盗梦空间》,并数夺各类影展最佳男主角的雷昂纳多·狄卡普里奥很快便预定了一辆Karma,成为菲斯克的形象代言人。

很快,另一位美国当红明星贾斯汀·比伯也在他18岁生日庆典上收到了其经纪人赠送的镀铬版Karma。

在这些明星的照耀下,菲斯克和它的Karma也被罩上了无数的光环。

2011年底,Karma被英国Top Gear杂志评选为年度豪华车,随后又被Top Gear电视台评为当年的年度车型,这也是来自美国的汽车产品第一次获得此项殊荣。

如果好消息就这样不断地持续下去,菲斯克或许已经取得了成功,但世事弄人,风云突变。

打击来自于菲斯克的电池供应商A123公司,它们生产的电池因制冷效果不佳而存在着火隐患。菲斯克退订了价值约4500万美元的电池订单,同时开始了它们产品上市后的第一次召回。

两周的时间内,菲斯克召回了所有预定和销售的239辆Karma(其中约50辆已交付车主使用),替换了原有的电池。

但又过了两周之后,也就是在2012年1月,菲斯克又再次了召回公告。这次召回主要解决Karma因软件问题而造成的发动机故障灯和影音系统故障。

2012年2月,Karma成功进军加拿大市场。

与此同时,资金的压力让菲斯克遇到了持续发展的难题。

由于美国大选以及之前出现的一系列问题,美国能源部暂停了承诺给菲斯克的贷款。也就是说,在政府承诺的5.29亿美元贷款中,它们实际只获得了1.93亿美元。

资金的压力也使得菲斯克被迫停止了已经在开发的四门PHEV家庭轿车NINA,并裁掉了66名员工(其中26人供职于菲斯克,40人来自于承包商)。

2月底,HenrikFisker交出了自己一直担任的公司CEO职位,请来了曾在通用汽车工作,并担任过克莱斯勒总裁的汤姆·莱索达(Tom W. LaSorda)。

莱索达的主要工作就是帮助菲斯克走出困境,同时寻找更稳定的合作伙伴和更多的盟友。

陷入泥潭

但莱索达并不是一个幸运儿。

他上任后一个月,菲斯克的电池供应商A123公司又不得不因可能存在的有害物质而召回电池。

这次召回,导致A123公司的损失超过5500万美元,并且它的股价在一天内下跌了13个百分点。A123公司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并开始走向了末路。

莱索达希望用新项目和拓展更多的区域市场来完成对菲斯克的救赎。

2012年4月,它们提出了崭新的Atlantic项目,希望在Karma的基础上减小车辆尺寸,从而使新一代车型的价格可以控制在5万美元左右。

当年的纽约车展上,Atlantic再次引人注目。同时,菲斯克也完成了一轮价值3.92亿美元的融资,用以保障Atlantic项目的开发和生产。

同样在4月,菲斯克宣布与中东汽车经销商阿尔-富塔姆公司(Al-Futtaim Group)签订交易合同。这份合同将把菲斯克的品牌和产品打入中东以及北非市场,包括阿联酋、沙特、巴林、埃及等国家。

似乎一切又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就在5月,菲斯克就遭遇了离奇的着火事件。

2012年5月3日,在美国得克萨斯州苏格兰市,一个车库着火烧毁了几辆豪华车,其中就包括一辆菲斯克的Karma。

最初,当地相关部门将责任推给了菲斯克,认为是它们的车辆引发了这场火灾。但随后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介入的调查却并没有得出菲斯克Karma是罪魁祸首的结论。

同时,菲斯克发表声明,表示这辆被烧毁的Karma的锂电池完好无损,仍可正常工作,为自己正名。

无论如何,这起着火事件对菲斯克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它们很快通过商业报告来提振士气。在这份商业报告中,菲斯克称自己已经向美国和欧洲市场销售了超过1000辆产品,销售总额突破了1亿美元。

2012年8月中旬,火神再一次“眷顾”了菲斯克。加利福尼亚州伍德赛德市一辆Karma停靠在路边时,发生了火灾。

事故的结果是工程师在测试燃烧模型时采用了错误的参数。这导致了菲斯克的又一次召回,召回数量为2400辆。同时,Karma停产。

火灾后的数天,莱索达告别了他在菲斯克的CEO生涯,时间仅仅6个月。

他的接任者是在通用汽车有着32年工作经验,并且领导了雪佛兰沃蓝达研发小组的托尼·波萨瓦茨(Tony Posawatz),波萨瓦茨成为菲斯克的第三任CEO。

火灾所带来的各种负面声音是波萨瓦茨上任后首选需要处理的问题。

他用乐观和自信来化解危机。

他在接受媒体采访火灾所给菲斯克产生的影响时幽默地表示,火灾所引来的众多封面报道或许并不是坏事,它会让更多的人去关注并了解菲斯克。

“如果将来所有的汽车生产商都要符合燃油经济性需求的话,那么加州的这家小公司——菲斯克将是仅存的两个生产第一代增程式电动汽车并且着手研究第二代的厂家之一。”他说。

同时,波萨瓦茨还坚信菲斯克这样的增程式电动车会是人们所喜欢的产品,因为它克服了电动车用户的里程焦虑。

菲斯克通过这种公关活动很快便从火灾的负面舆论中逃离出来。2012年末,Karma又开始斩获各种评选大奖。

它先是击败了波音787、法拉第自行车和福特Fusion,赢得了汽车类最快速公司设计创新奖。随后,它接连获得了德国《汽车画报》杂志评选的金方向盘奖、《Motor Trend》评选的2012十大未来经典车型,以及瑞典《Audio Motor Und Sport》的2012年度环保车。

所有的这些奖项又帮助它最终跻身《时代》周刊的年度五十大发明和《汽车》杂志评选的年度最佳设计奖。

尽管来自舆论的所谓殊荣不断,但一个现实的问题是,Karma并没有从停产的状态恢复出来。同时,菲斯克所面临的资金难题也愈发严重。

一位菲斯克的高层管理人员表示,只有当它们的第二代产品Atlantic(计划2014年或2015年上市)销售达到5万辆,菲斯克才能够实现盈利。由此也可以看到菲斯克所面临的困难到底有多大。

显然,2007年开始投资菲斯克的人们没有看准电动车市场的未来,他们高估了市场的增速。如今,菲斯克被迫出售绝大部分的股权以换取生存。

甩给中国

波萨瓦茨上任后,不断地帮助菲斯克寻找机会。2012年11月,菲斯克决定进军中国市场,并聘用了曾在北京奔驰戴克任CEO的美籍华人赵利民(Joe Chao)出任菲斯克执行副总裁、大中华区CEO。

其实,菲斯克一直与中国缘分颇多,它的很多内饰件生产都在中国完成。在它的团队中,华人面孔也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现在,菲斯克又将中国当成了拯救自己的关键一步。

2012年底,赵利民在菲斯克位于洛杉矶的总部接受《汽车商业评论》采访时说,菲斯克针对中国制定了详细的进军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它们的第一步就是与中国的经销商集团——广汇集团签订了协议。

很快,广汇集团就在中国举办了VIP客户对菲斯克的品鉴会,并在上海天马山赛车场进行了两辆菲斯克的试驾。它们还计划从2013年开始在上海、北京、杭州三地设立菲斯克的形象和产品展厅。

但这些计划看起来已经没有时间完成,菲斯克就已经难以正常运营,开始谋求被收购,现在的收购方来自对电动车始终怀有热度的中国。

吉利在最后关头退出,那么东风是否应该收购?中国企业到底能从菲斯克获得什么?

它们首先可以得到的是菲斯克现有车型所使用的增程式电动车技术。这项技术与通用汽车的雪佛兰沃蓝达的技术如出一辙。美国2025年燃油经济性标准将被提高到每加仑54.5英里(每公里4.8升),而菲斯克Karma的测试成绩为每加仑52英里。

其次,中国企业可以得到菲斯克一套完整的产品平台规划,但是这个规划很多汽车公司都能够完成。

2012年,菲斯克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产品规划和设计。它们将产品划分为3大平台,分别用K、N、P来代表。

K平台的代表产品是Karma,售价在10万美元左右,它的主要职能不是承担菲斯克的销量突破,而是更注重品牌的打造。

未来,这个平台上还有敞篷式跑车Sunset和运动型旅行车Surf两款产品。

N平台的代表产品是Atlantic,售价在5万~6万美元,产品定位对标传统汽车中的宝马5系。在这个平台上,菲斯克将对其进行轿车、CUV、SUV的全系列产品拓展。

P平台是菲斯克从2012年开始规划的一款大众化产品平台,产品售价定为在3万~5万美元。

第三,中国企业可以得到菲斯克已经拓展开的经销商资源,如果收购方能够将这项事业继续做下去的话。

到2012年底,菲斯克在美国已经拥有了44家销售网络,虽然这些销售网络大多与其他品牌,特别是与捷豹路虎摆放在一起。在加拿大,它也发展了4家经销商。在欧洲,菲斯克设立了5个总经销商,拥有32个分销商。当然,还有它们与中东经销商集团所建立起的关系。

第四,菲斯克在几年的发展中与众多国际企业建立了深入的合作关系。

例如,Karma产品此前一直使用通用汽车提供的Eco System2.0升发动机。在第二代产品Atlantic上,它们已经获得了宝马Twin-power Turbo 2.0T发动机的使用权。

2012年,菲斯克与3M公司共同开发了菲斯克专用的钻石级保护膜,可以防止在高速道路上行驶时,飞溅起来的石子对车辆的损伤;它们还与Goodrich Technology达成协议,在产品上应用该公司所生产的PermaStar自动注油系统,以提高车辆的性能。

所有这些,《汽车商业评论》认为,并没有显示出菲斯克拥有真正的核心技术。如果说有,它所谓的核心技术都在供应商手里。中国的汽车公司与其收购这家公司,不如自己展开与这些供应商的合作。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和教训远比购买并不实用也并不实惠的菲斯克现有的烂摊子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