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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工作跟地震已经没有太多关系,只是熟悉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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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14日,唐宁探访受灾孤儿。单亲、失亲的孩子是“福溢”一直关注的重点。

“我觉得这恰恰是一个我们存在的意义,真正让大家明白到这是一种社会的问题,我们都生活在这个空间里面,谁都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绵竹市郊区,唐宁跟当地农户租来的大院里,福溢社区文化交流中心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外出或者到成都参加培训,唐宁将大厅租给一家机构在此做业务学习,也为“福溢”带来一些资金上的补贴。地震已经过去五年,“福溢”的项目也在面临调整,正如唐宁所说,“我们的工作地震已经没有太多关系只是因为我们熟悉这个地方,把我们放在绵竹,跟放在另外某一个地方是一样的。”但唐宁一直在强调,“使命优先。”“福溢”的使命是,致力于西部农村社区发展,以教育、农业服务农村社区,使家庭和谐、婚姻幸福、儿童健康。

2008年5月14日,地震后第三天,唐宁从北京来到成都,在药店准备买药奔赴灾区的时候,遇见一支医疗救援队的后勤,而这支队伍也是在成都机场刚刚成立的,“当时有一个志愿者挺大胆的,在机场,他想肯定也有人做志愿者,就弄了一个牌,写上招志愿者。”这块牌子最终招来两名医生,于是这支队伍成了临时的医疗救援队,加上在药店碰上的唐宁,21个人,被四川省志愿者协会分配到了绵竹。

“我们在村子里面走家串户,帮人处理外伤、敷药。我们去的那一天,还没到,很重的伤员转走了,一般的重伤人员全部都留在那里,只要死不了的基本上都留下。还有一些人心理受到刺激,就发一包板蓝根给他。”

大概一个星期后,这支医疗队解散。6月9日,唐宁也决定回北京,他跟朋友们的创业计划已经在进行当中,但灾区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现在回过头来比较能够心平气和了,在当时挺生气。”搏媒体采访机会的组织,为宣传而来的企业,拦车要东西的灾民,只顾拍照的志愿者……“我回去之后也有很多的反思,生命挺脆弱的。因为有的人,可能有一些比较哲学性的思想,有一天我在想,如果我的家就在震中的话,我家也难逃灾难。那个念头给我的震撼很大,可能我的人生轨迹就变了。我觉得做这个事情是很好的,我可以继续这个事情。”

一个月后,唐宁回到绵竹,正好有一个机会,让他在汉旺镇武都安置区筹建一个社区中心,这个安置点有3万多人,而那时的唐宁连NGO是什么都不知道。8月17日,“福溢”的前身家园社区服务中心成立,开始为安置点的居民提供儿童教育、家庭援助、职业培训等服务。三年时间召集了2000多志愿者,服务安置点居民2万多人次。

在“家园”组建之前,志愿者服务高峰期已过,不少人开始陆续离开,“我是做商业出身的,就设计了一个简单的表格,让志愿者填一填,就是说你什么背景,什么专业,什么特长,你在灾区待了多久,有什么样的体会,对我们提供的这个平台有什么看法和意见,你以后是不是还愿意参与一些志愿性的服务,我把它们录入到电脑里面。后来我们去招募志愿者,当时这些离开的志愿者都有自己的背景,也有自己的资源跟圈子,所以我们就让他们如果有合意的人可以推荐过来。所以‘家园’一开始就有20个人,然后在20多个人到30多个人之间,一直到2009年。到2009年年初的时候,这个平台就支持不下去了,因为那么多人,需要很大的费用,就算志愿者不用考虑工资,交通、运营成本等都是庞大的支出。我们早期是自己带钱来的,有时也会给别人一些钱,有些志愿者连路费都没有。当时我也在思考,这个团队是不是要解散,我是不是要走。”

“别人也有来谈的,想要收编。我也不是想一定要自己怎么样,有很多东西很微妙的,是什么呢?虽然说时间很短,但是我们做事也开始形成了自己的一些观念、理念和想法。那要跟其他的并到一起去,这里面就会要考虑到,虽然大家哪怕做同样的事情,方法会不一样的,里面会有挑战的。而且往往发现做公益的人,大家都有蛮深的想法,而自己的这些想法不太容易被别人接受。所以大家就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并到别人那里,我们还是坚持自己做。”

2009年,唐宁带着“家园”的团队继续运作,并试图寻找合法注册的渠道。“我从绵竹跑到德阳,从德阳跑到四川省。后来知道成都在搞试点(社团组织“无主管登记”),我就跑成都,成都那边最后也不行,还是要主管单位。我们决不放弃,但也不走关系,不送礼,因为我觉得做公益,连这个底线守不住,我就不要干了。” 2011年5月20日,“家园”更名,在成都注册为福溢社区文化交流中心,几乎同时也从汉旺镇的板房安置区搬到现在的农户大院,项目也从早期的赈灾工作开始往其他方向转移,主要集中于儿童、青少年教育和农村生计发展。

“我们现在服务儿童的重点是什么呢?我们服务那些单亲、失亲的孩子。给我很大的一个思考就是,2008年是一场地震,这样一场有形的灾难把我们带到了这边,现在结束了。我们发现,其实还有一场无形的灾难。我有两个数据,一个是我们2008年拿到的汉旺小学的伤残儿童名单,当时校长给我的有姓名、有电话、有地址的,108个孩子,当时1000多个孩子里面伤残的是108个;2010年的时候,我拿到另外一所小学的名单,那个小学有800个左右的孩子,父亲去世或者母亲去世,或者父母离异的有180多个。”

通过一对一的走访,或者读书会、生日会、夏令营、社区活动等形式,“福溢”希望能介入到孩子成长的家庭和学校,对志愿者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人才正是唐宁面临的问题,“都不太专业,摸着石头过河嘛,关键是要有爱心。你要愿意,你真的爱一个人,你会选择留下来,就好像你看言情小说,那个男的或者是女的喜欢对方的时候,会记住他的生日,他的毛病,他的特点,他会想方设法做很多事,是因为他投入了对爱人的关注。我觉得同样的,你发自内心地爱这些孩子,这些孩子这样的状况让我很伤心,我真的很希望来做点什么,没有这个动力的话,你很难去为他们做事情。”

“福溢”希望选出4个乡镇作为项目点,以便相对固定地为儿童提供服务,“我们先没动之前,一直在跟政府沟通,所以现在那4个乡镇,还有两个没落实。没落实的时候,教育局、民政局,还有团委,或者文明办,每个部门都不管你,但是你必须得主动去。你要做事的话,你就真的要很冷静、客观地面对这些东西,抱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可以不做事,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做,所以是有一定的挑战的。除非你真的看到这个群体的需要,这就成为一个动力,推动你去面对人家那种冷眼,甚至有些人还质疑你到底什么目的。我觉得这恰恰是一个我们存在的意义,真正让大家明白到这是一种社会的问题,我们都生活在这个空间里面,谁都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福溢”的资金来源基本上是志愿者的捐助。去年,“福溢”在汉旺镇租下一块100多亩的林地,养鸡和牛,希望可以补贴机构运营的资金,同时也希望为当地的农民做一种示范,“都说农村没法赚钱,只能出去打工,我们选择这样做,我觉得也是推广一种理念,怎么在土地上能够提供安全的产品?”唐宁给这个农场的时限是3年,如果3年后农场能挣钱,他希望当地的农民能参与进来。

面对项目多变的疑问,唐宁有自己的看法,“这是我们的弊端,也是我们的优势。弊端就是跟很多成熟组织、国际组织比起来,它们有亮点和规划,甚至做事比较有套路,但是最后有一些组织被迫撤离,原因是什么呢?他们的应变不够。比如在全球各地,它们在很多不同的国家去做,但是发现跟中国的政府部门合作就不行,因为政府部门太强势了,给它们的空间也不够。我们会有这些变化,会有这些调整,当然也会有犹豫,这是不好的地方,这个会造成一些浪费,所谓的浪费就是资源上的浪费,配制上的浪费。调整就会有停留,甚至有拐弯,这些都会有的。好的地方是你能够适应环境的需要和变化做一些调整,所以我觉得平和地去看吧。”

地震过后,集中在绵竹的公益机构最多时有二三十家,甚至成立了联席会议,随着项目陆续结束或者其他原因,如今还在运转的屈指可数,但是唐宁会留在这里,他跟女朋友在这里结婚,他们的女儿也出生在绵竹的板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