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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扬在湖南省博物馆举办了名为“云起潇湘――范扬国画展”的展览,展览共七天。四个展厅,展出作品150幅,大部分都是写生稿,尺寸不大。也有部分创作作品,其中有几幅巨丈。人物画有几幅,花鸟小帧也有一些,其余都是山水画。
一进入展厅就不由地被迎面第一幅山水写生作品所吸引。看到第一幅作品时,不由地发出我内心的感叹 “原来原作竞是这样!”看原作跟看画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并非画册印得不好,只是再高明的画册也不如看原作,看了原作时能够另观者感知到画家在多大的纸上用多粗的笔作画,可以看出他用笔和用墨、用色的先后次序。看画册不但不知道原作尺寸,往往也很可能误断了画家的作画工具和绘画时的感觉,尤其是对于笔法的推敲。原作比画册更容易吸引人的眼球。看原作可以感受到作者作画时是安静的,还是酣畅的,或者是专心的;仿佛自己也在画这一幅画一样。此作气脉相连,一气呵成,笔触流畅;细细推敲,用笔不飘不滑,深入进去,又极具表现力;是润的,是丰富的。浓淡干湿在笔墨次序中渐显。丰富中透着“简”,简约中隐现着画家深厚的写生功底,包括对物象的概括与绘画语言之间的协调能力。就画而论,我个人感觉范扬老师比较偏爱钉头鼠尾描,很多写意山水画中的用笔都有这种倾向,实入虚收的比较多,这些线在粗细、长短、浓淡中变化,轻重急徐中产生丰富的效果。也有实入实收,虚入虚收的用笔。每一幅画,无论是巨丈还是小帧都吸引着我流连忘返。如果不仔细推敲,他的画首先会给人感觉画的很快,用笔有点滑,还很乱。其实不然,每一笔都值得推敲,力透纸背,干笔用的比较多,枯中见润,湿笔也不会出现墨株和呆滞。对远山的处理很多都是湿笔直接画,一步到位大肆挥洒,笔意纵横,同时与前面干笔勾画景物的不同画法形成语言上的对比。
在山石的处理上,从用笔来看,基本上勾已经取代了皴。或者说是勾皴融为一体,这一点和黄宾虹的很相似,这次画展中只有一幅作品是没有着颜色的单色墨稿,让我看到了作品勾皴的初始面貌,勾画结构已经基本取代了皴石三面的画法。初看很乱,似乎没有皴山石的阴阳,但是他的勾画完全是一种笔法的体现,和书法用笔的押转笔如出一辙。我一边看一遍感受着其中对于执笔押之间的反复变化,不由地自言自语说“笔是笔,墨是墨,色是色。”范扬老师的作品感觉用笔勾皴非常讲究,用墨偶尔与笔分离偶尔融通,笔墨即分又合。他的颜色主要用的石绿和赭石,配以花青和藤黄为辅。色彩感觉鲜亮,清净,明快,而且很高级,总之看着非常舒服,整幅画面中不全都染了颜色,很多地方留白,比如有一幅作品水的部分,完全留白,两边景物画的笔墨非常丰富。如此一来,黑白相得益彰,即有了重点又有了画面的节奏感,我看了他的流水,感觉画得比较简约,有的作品甚至都是单线条钉头鼠尾描的笔法所勾,没有皴染,墨色浓淡分得也不大,差不多用同一种墨色勾勒完成,看着非常活,画法简单精神表现却很丰足。最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中任何一个物象或者说笔墨都是画面整体的一份子,对于某种物象如何去画,画法完全取决于画家对画面整体的考虑。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感受,就是他的作品很“意象”,对于“意象”这个词的理解个人有个人的不同。我认为,在中国画里意象的感觉应该是具象的反义词,他的作品在意象与具象之间,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了――“似与不似之间”,确实是这样的感受。我们来看范扬的作品,房屋、树木、河流、山脉是具象的吗?在作品中我们能看到山石、草木、小桥流水人家、吊脚楼、水牛、拖拉机等,这些东西都实际存在他的画里。但画也的确很意象。可谓笔到了意到了,境全有了。有一幅非常好的作品,叫做《从埃菲尔铁塔远眺》,欣赏此画,第一感觉真的是从高处向远方眺望,仔细一看通篇的横横竖竖的用笔,这样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在这些横横竖竖的用笔中偶尔间或的一个具象建筑物房顶,那些横横竖竖有长有短,有浓有淡,有疏有密的笔触汇聚在一起,远看还真是一个城市的眺望之景。已经意象到极度的程度。有的时候在他的作品里你感觉这些用笔是在画树丛吗?还是在画草地?可能只是笔墨的需要?在你还纳闷的时候,退一步再看,“哎呀原来是这样……”,你会惊奇的发现原来“屋舍俨然”。我觉得这才是高明之处,近看看的是笔墨,退三步看的才是景观,再退三步看的就是气象。正映古人那句“远取其势,近取其质”。
展览中仅有的几幅小帧花鸟画,有《蝶恋花》等,名字非常浪漫又亲切,我非常喜欢。颜色很漂亮,这里用“漂亮”来形容好象有点俗,不过真的很漂亮。折枝花的叶子基本也是花青调石绿和藤黄加墨,以不同比例调成不同颜色着画。花用钉头鼠尾描精细勾画,纷纷嫩嫩的曙红淡淡的花尖一抹,妖娆。但是我看来看去也看不出画家是先勾的还是先染的,也不是没骨法。因为他的线条是那么流畅,与颜色也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比传统工笔花鸟画要灵活、写意的多,比写意花鸟又谨慎、精致得多。他的花鸟画我看作是介于写意和工笔之间,画法和山水如出一辙,同样有着范家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