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 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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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车厢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一车乘客为之侧目。年轻的母亲有些慌乱，一边有些不安地左右歉意地陪笑，一边晃动着手里的孩子。

这是一位年轻的母亲，丰满的身体是初为人母特有的丰盈，但从肤色和衣着很容易辨出她的身份。

一分钟过去了，孩子的哭声不但没有停止，嗓门反而越来越大，整个车厢都被孩子尖利的哭声塞满，周围的眼光开始从侧目到厌恶。年轻的母亲显得更加不安，她一边竭尽全力哄孩子，一边再次面带窘色向周围乘客致歉。

终于，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但哼哼唧唧声还时断时续。女人终于空下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和紧贴额头的散发，并深深地松了口气。

这时，车子停了，从前门上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随着路面的不平整，孕妇从前门踉踉跄跄来到中门，此刻，公交车的喇叭响起：“各位乘客，请给需要帮助的乘客让个座！”车厢里一片寂静。司机又提示了一遍，仍没有一个人让出座位，偌大的车厢里除了那位年轻的有点手忙脚乱的哄孩子的年轻母亲，个个闭着眼睛僧人入定般安静。

车子一个颠簸，孕妇前后一阵摇摆，她小山般的肚子摇摇欲坠。

“大姐，你坐吧。”终于有人让座了，是年轻的母亲，她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拎着自己的坤包站起。

“不用，不用，还是你坐吧，你抱着孩子呢。”孕妇谦让。

“没事，我下站就要到了。”年轻母亲说。孕妇这才有些笨拙地坐下。

车到下一站，年轻的母亲没下车，而是用后背抵住栏杆双手来回晃悠着哄孩子入睡。孕妇明白了年轻母亲的良苦用心，有些难为情地立起，想把座位还给他。年轻母亲说不用了，我没事，倒是你，快生了吧，年轻母亲转移了话题。

“这个月底。”孕妇说着话用手来回抚摸着自己的大肚皮，一脸的自豪。

“哇――哇――哇――”

车子又是一个颠簸，婴儿再次哭起来。而且，怎么哄也没有停止的意思。是饿了吧，孕妇有些焦急地问年轻的母亲，仿佛那孩子是她自己的。“嗯。”女人说着，下了中门的两个台阶，一屁股坐在车厢上，撩起衣襟毫无顾忌地奶起了孩子。

车厢里一阵骚动，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终于，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几步来到女人跟前说：“你是乡下来的吧，你这人也忒不注意文明礼貌了，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炕头。”

年轻的母亲红着脸低下头，表情极度不安。

中年男人还想再说下去，车子一个刹车，又到了一站，上来一个打手机的年轻人，年轻人径直走向一个刚空出的座位，却被戴眼镜的中年人抢先一步。

“什么，看电影，啥片子？《伤城》，我他妈现在就很受伤。”年轻人大着嗓门不耐烦地挂了手机，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抢座的中年男人。

作者自荐自《浦东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