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读给教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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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不大，只订了十余种报刊。每次报刊一到，都堆在会议室由教师自行挑选。最先被拿走的一定是《文萃报》《法制周报》《家庭导报》，偶尔被拿走的是《人民日报》《半月谈》《湘声报》《湖南日报》，剩下来的《人民教育》《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湖南教育》基本上就无人问津了。教师不读教育报刊，拒绝专业书籍，这给原本就不乐观的教师读书更添了几分尴尬与无奈。

今天的教师会，小刘主任发言的第一句话是：“我要给大家读一篇文章，钟校长跟我说过，他在晏田做教导主任时，经常会给老师们读点文章。”

上周一，我跟小刘主任聊到老师们的读书问题时，是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她这么上心。她显然还是生怕老师并不欢迎这样的方式。事实上，即便她将我的名号打了出来，教师的表情也并不是很以为然。然而接下来却很快出现了我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的事。小刘主任很善于挑选读的材料。今天她从《中国教师报》上选择给老师们听的这篇《站在国旗台上的孩子》，里面的事情与我校的一些日常行为很接近：几个学生早餐之后就去打乒乓球，被主任抓住，罚站在国旗台上，由此引起作者的一些思考。小刘主任简单地说明这些原委后，直接从文章的中间开始读。她的朗读是学校里最动听的：

我一直认为这样做不对。每当看见国旗台上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向前看时，我都会想，如果我是那个孩子，我的心里会想什么。或许我会觉得，自己失掉了尊严，并由此而讨厌学校、讨厌老师，总之，很难在那样的时刻去反思自己的“错误”。虽然，学校的出发点是为了“杀一儆百”，给其他同学一些警示。但是，将一个孩子的尊严作为警诫，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

在班上，我问学生该如何处理这些站在国旗台上的孩子。得到的回答却让我深感失望，他们竟然希望再一次惩罚那些同学，理由是他们让班级的荣誉受到侵害。我告诉学生：“这次我不希望惩罚他们，因为任何荣誉都没有尊严重要，只要他们能够懂得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去做合适的事情，就足够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话学生懂了没有，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够在以后的工作中可以给学生补上这节有关“尊严”的课。

这不是一次惩戒而已，它已经在学生心里生根发芽，纯洁如他们，也变成了这场惩戒的“帮凶”，这才是我们需要反省与思考的。是什么让我们的孩子丢弃了尊严而不自知，是什么让他们对同伴变得如此冷漠？

希望，明天的国旗台上不再有孩子。

我敢保证，今天下午的会议，这个会议的这个议程，是我到这所学校后所见到的大家听得最专注的一次。会议室里很静，只有从小刘主任甜甜的嗓音里飘出的字句，在会议桌上往四处飞。我可以想象，我已经听到了文字落在每个教师心口时的声音。那声音悦耳，同时也震耳。我可以想见，一双听腻了指示、训示、呵斥的耳朵，冷不丁听到这样悦耳又震耳的声音，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我也可以想见，这样的一次读报，或者两次三次，并不能让教师马上就自觉地去读苏霍姆林斯基的《给教师的建议》，去读魏书生的《班主任工作漫谈》，去读李希贵的《为了自由呼吸的教育》，但我同时可以想见，在这个并不止教师不读书，而且公务员不读书、整个国民不读书的时代，这些滚烫的话语、激扬的声音、深邃的思想、灵动的文字，借助这样一种温馨的方式，依然能滋润教师的心田。虽说是点点滴滴，但日积月累，春风化雨，会促使他们在不经意间去警醒，去琢磨，去回味，去改变。我相信时间，我相信老师，如同相信我们的学生。

或许，我们的教育只是一味地把关注放在了学生身上，却忽略了只有心灵才能启动心灵，只有生命才能感召生命。或许，尊重一个教师的生命成长，会唤起一个生命对更多生命的自觉关怀。

有一个细节我注意到了。当另一位领导还在训话的时候，小刘主任刚刚读过的那份报纸，悄悄地挪到了邻座的王老师桌前。散会后，我赶紧问小刘主任要那份报纸，好引入我这篇文章。小刘主任问王老师，王老师说，刚刚散会时，张老师将报纸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