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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气候都变暖了,可是我的手还是年年冻。一到这时候,满手都是冻伤后留下的痂,还不停地往外渗血水,整只手都肿得胖乎乎的,不忍卒睹。别人看着我的手唏嘘不已,我总会自嘲似的想起英国诗人雪莱的诗句: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为了我这“娇贵”的手,母亲想了很多办法:涂抹药水、用中药水洗、带着超厚手套、用辣椒柴熬汤洗手……但这些都不管用,虽然母亲年年都能打听到治冻疮的新方法,可我的手还是年年冻。
手上的冻疮让我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这天上课时,后排靠窗台的小龙又开始趴在桌子上和同桌“开会”了。看到我发现了他,才收敛地坐正了身子。
这个小龙,谁见谁头疼。我刚接这个班的时候,他以前的班主任就曾对我说过,小龙从小就娇生惯养,自私自利,动不动就欺负弱小同学,经常被老师教训。自从我接管了这个班级后,小龙表现基本上还算可以,虽然调皮了些但也没惹出什么事,劳动表现特别积极,我还在班里多次表扬他。
没过几分钟,他又不老实了,低着头手指向外指指,让他同桌向外看。我有些恼怒了,自己不听课也就罢了,还要拉上同桌。
“小龙!”我一声大喝,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班里所有学生的目光一齐瞄准了他。“请你重复一下老师刚才说的话。”
他刚才还在走神呢,怎么可能知道我刚才说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他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刚才老师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明知道他不可能说出来,我还是问了他一遍,我要让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上课走神是不应该的。
“刚才老师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他竟然把我让他站起来后的话说了一遍,我哭笑不得,学生半天才发应过来, 然后“哄”一下子就笑了。
“上一句!”
“请你重复一下老师刚才说的话。”笑声更大了,我知道他们是在笑小龙不听课招致的下场,但我却有些尴尬,因为从逻辑上说,他的答案并没有错。
“上一句!”
“李如龙。”他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学着一分钟前我说话的声调。这次没有学生再笑了,他们料到,暴风骤雨就要来了――小龙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所有的学生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没有人再敢做除了呼吸外的任何动作。
“回答得非常正确。请坐!”原本打算狠狠训他一顿,话到嘴边却又改了。这么聪明的孩子,可惜却把聪明用错了地方。对于他这种饱经批评、“阅历”丰富的学生,硬碰硬是没多大效果的,何不来个以柔克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愣在了那里,所有的学生也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继续上课。没过几分钟,小龙又把他的右手举了起来。这个学生真是没治了!你不要以为他是在回答问题――刚才我根本就没有提问任何问题。
“你又有什么事?”我有些不耐烦了。
“老师我要上厕所……”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谁知道他是真上厕所,还是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我冲他摆了摆手。随他去吧,这节课他是上不安稳了。
下课了才发现,外面纷纷扬扬的雪下个不停。这是今年我们这里的第一场雪。记得昨天还和同事不无担忧地讨论雪来得迟,孰料,今天雪就来了。
操场上到处是欢快的学生。雪轻飘飘地往下落,雪球到处纷飞。昨天还惋惜今年无雪的同事,这时却又讨论起这么大的雪,下班怎么回家的问题。我又想到了我的手,看来,它又要变变样儿了。
我有点想笑,我们总是比儿童多想那么一点点,或许这就是孩子比我们成年人要快乐得多的原因吧。
班长给我打小报告,说小龙根本就没有上厕所,他玩雪去了。一下课他就拿了一大包雪到了教室。难怪他上课那么不老实呢,原来靠近窗户的他早就发现下雪了,他一门心思想着出去玩啊。
“把他给我叫来!”我的火又来了。
小龙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个大雪球。
我板着脸问他:“你上课出去干什么了?”
“弄雪了……”他还算老实,没再说是上厕所。
“弄雪干什么,不知道是上课时间吗?”
“弄了雪送给你……”我要雪干什么?真是滑稽!我什么时候对他说过我需要雪了!
“接着说!”
“我奶奶说,用第一场雪的雪水洗手,可以治疗冻疮。”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师,你的手……”
我握住他那双被雪冻的通红的手,久久的,无言以对。这是一份多么珍贵的礼物啊。这个曾经让老师头疼、被遗落在角落里的学生,是那么的细心,他记得奶奶无意说过的一句话,记得在下雪的时候,给并不是很喜欢他的老师,送去第一次的雪治冻疮……
热泪盈眶的收下这份饱含温情的雪,小心地珍藏好。等来年春天雪化后,我还要用雪水洗洗手――虽然早在3年前,母亲就让我试验过这个土方,虽然没有任何效果……
(作者单位:山东省临沂市白沙埠镇余粮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