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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是庄周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到庄周?如果我们不能说清阴问是咋回事,谁能说逝者去的地方不是阳问,而我们正生活在阴问?“这么多年了多少亲人在秋风里/变幻成另一个世界的风景”(《还乡辞》)。“八年了如果真的有来生/她应该已有八岁如果还姓谢/那她居处何方是不是就在/我遇见的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堆里/如果时间倒回八十年前一个同样/八岁的小姑娘又是怎样的境遇”(《祭祖母文》)“百年之后/我也会步入你的后尘/与你相聚于高天之上”(《祭母亲书(组诗)》)。
地球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是否还有一粒甚至很多粒与地球一样的尘埃?那些居住在尘埃上的“人”是否也在想着我们一样的问题?他们写诗吗?他们的诗歌方法是什么?
哑木想到了这些问题,并试着用诗歌作出回答——这个成诗的向度、技艺和矢志不渝的有效实践,形成了他的诗歌方法。——那些想另外问题的诗人,形成了另外的诗歌方法。
德国哲学家谢林在《艺术哲学》中说:“现代世界开始于人把自身从自然中分裂出来的时候。因为他不再拥有一个家园,无论如何他摆脱不了被遗弃的感觉。”我们每个人一生下来离开脐带就是弃子。由于人类不想当弃子,于是诗人出现了——为人类找到原乡脐带和文化脐带,谓之诗人作为。
一截不再发出树响的木头流浪他方。有一天,它突然想到了回到来的那个地方。它出发了:穿上树皮,佩上树芽、树叶、树枝,携上阳光、雨雾和风,甚至插上了自己的根。——可是,谁来给它指路,谁来送它回家?
作为诗人的哑木就不一样了。“青春做伴好还乡”(杜甫)。还乡,他有贵州的明媚春光,有血液滋养和灵魂烛照的古老而青壮的诗歌。
综观诗人们的诗歌方法,很多诗人也许一辈子都不明白自己的诗歌为什么总是漂浮不定,匮缺定力——就一首几首看,似乎与己有关,而统揽观之,却发现没有一首与己有关:有成了无。这些“诗人”的作品要么诗无所系,要么系无所诗,要么东系西系。
抓一把泥土望一望天空我们就知道祖先在哪里,读一读《诗经》吼一腔号子我们就知道诗歌的原乡在何处。在宫廷、竹书、印刷物、广场、网络?不,这都是后来的事——最初的诗歌在篝火旁、仪式上、萨满口中、劳作里和流浪艺人的琴弦边。
死人与活人之间的对话,怎么说都是诗歌。换言之,诗歌乃生者与逝者之间的隐秘对话——仇恨与恩情、拒绝与呼唤。诗人就是这宗仪式的祭司、这场对话的书记员。
“这么些年/我在威宁安顺毕节和躲雨屯之间/来回往返像一只蚂蚁/总在一个个的梦魇中朝着故乡的方向/绕圈”(《还乡辞》)。诗歌其实就是一种还乡,就是永远走在回故乡的路上——无限地逼近,不到死那天永远不能抵达。只不过每个诗人认定的故乡不同罢了。有人以语言为故乡,有人以心灵为故乡,有人以废话为故乡,还有思想、荒诞、死亡、疼痛、存在、第三条道路,等等,故乡所指,不一而足。
“我写的每一首诗/都有我的一位知音/他不是虚构不止是存在于虚无/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知音,或者倾诉》)。大智若愚,最朴白的才是最深奥的。哑木以故乡为故乡——作为阴阳两界接口甬道的躲雨屯,作为虚实转化“生成器”的躲雨屯,既是他精神的故乡、诗歌的故乡,更是他物化的故乡。这样的故乡才是有龙骨和坚壳的,这样的故乡才扛得住那些来无踪去无影、广大无边的精神与诗思。
正因为深谙其道,哑木于是把躲雨屯奉为自己唯一的灵感资源和必须花费一生的成本去刨根问底的秘地,虽然他喊得出躲雨屯每一个人、每一只羊、每一株草的乳名。“可是有一条河流,在贵州高原顶端/在一个人的内心,贯穿血脉。”(《躲雨屯诗篇(组诗)》)。
也许在异乡人眼里,哑木的贵州、躲雨屯是杂芜的、慌乱的、不可把定的,万事万物虽“道法自然”,却也让人看不出个端倪。但是,我却从哑木的诗中看见了秩序,以及秩序中隐现的从未稍停的波澜—那些生死、亲人、无常、河流、田垄、季候,它们都有“自己”:自己的语言、行为、家园和诉求。“那些玉米那些我热爱的/万事万物它们在月光下/在抽烟人的眼里/缓缓地生长缓缓地死去/无论歌哭不管悲喜”(《月光下》)。
老子有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理解万物,诗歌有巫的力量。理解诗歌,哑木有哑木的表达。
哑木的诗不属乡土诗,更不是田园诗,如果非要让它归类,我愿意说它是生命意识的诗。“被砍了一半的核桃树,就此歪歪斜斜/在村庄里苦苦活着。就像祖父/得了偏头痛,得了胃溃疡,/在村庄里,同样苦苦活着”(《人间草木(组诗)》。他的诗中有故事、细节、悲悯,字里行间有散文的情愫、小说的容量。就格调这一方面来看,我看好的还有他的诗格。
希望写出一种以乡愁为核心的诗歌,它尽可能的简单,但不单一;尽可能的易懂,但不平庸;有悲悯的情怀,也有春风般的品质。——哑木自己的诗歌观点,一语道破了他的诗歌方法。
哑木系1985年生人,年轻、真实、谦卑,一开始就进入了诗歌规律,一上来就弄出了令人羡慕的诗歌生态。他的努力与生机,值得诗坛侧目与期待。
其实哑木的诗歌方法中最可贵的一品是他文字中透光的情感动。读他的博、他的诗,我即便想禁住感动,也无方法。
哑木诗歌精神已经构建,如果诗体再丰满些,诗味再浓一点,就更为令人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