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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之子最酷的事:让瓷婚父母重聚在葡萄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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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初,电视剧《新永不瞑目》在央视一套热播,男主角郭家铭在戏中精湛的钢琴演奏,为他出演的肖童一角注入了新鲜、浪漫的气息,也因此获得众多拥趸。郭家铭拥有国际级水准的钢琴技艺,鲜为人知的是,正是这一手绝活使他父母一度无家可归,婚姻触礁并两地分居。当历经成长磨砺的郭家铭发现为自己付出所有的父母渐行渐远时,他用亲情和爱为父母打响婚姻保卫战……

2011年12月19日,笔者对郭家铭进行专访,以下根据他的口述整理而成。

叛逆的催逼:父母含泪卖房送子出国学琴

1999年春节刚过完,我和母亲拖着两箱沉重的行李,穿梭在哈尔滨火车站的“春运”人潮里。我并不是去中国某座大城市打工,而是去乌克兰的基辅寻梦。车厢外,站台上泪水滂沱的母亲,是来送我远行的唯一亲人。那时,我还不满15岁…

1984年6月25日,我出生在哈尔滨。父亲是冰雕师傅,母亲是幼儿教师。大概受母亲的影响,我从小就爱音乐。5岁那年,母亲花4500元为我买了一架钢琴,父亲看着抬进家门的钢琴大为错愕,说:“你们搞错门牌了!”运输工说:“没错,是你老婆带的路。”父亲真急了:“那就是我选错了老婆!”父亲耐着性子对母亲说:“孩子妈,这是天文数字!再说,钢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练着怡情的!”母亲先斩后奏,自知理亏,心虚地道:“先练―个月,不想要了琴行包退的!”可我碰到这钢琴,就像小猫遇到毛线团,注意力再没法子移开了。我只练了半年,就获得了市青少年宫钢琴比赛第三名,11岁,我考过了钢琴十级。

然而,父母在我的教育问题上分歧越来越大。初一那年,我考试成绩很不理想,父亲开完家长会回到家,阴沉着脸说:“天天练琴,文化课那么差,将来能有出路吗?”母亲却另有见解:“家铭不练琴也不见得能搞好学习,兴趣是最好的钥匙,让孩子荒废感兴趣的事情,去学不感兴趣的东西,那才叫舍本逐末。”初中毕业后,我读了一所卫校。父亲眼里失去了光芒,因为他一直想让我考大学,成为家里第一个大学生。而我没继续读高中,考大学的路已难以前行。

但一年半后,父亲看我的眼神竟又开始熠熠闪光。原来,我在卫校读了一年后,幸运地被分到哈尔滨人民医院骨科实习,凭借优异的表现,获得了哈尔滨医科大学临床专业大专委培生的初选资格。得知委培指标要求招两名男生,而获初选资格者只有三名男生,父亲兴奋极了:“家铭,三人里PK掉一人就能读大学,这可比高考录取率大多了,你小子可要抓住机会喽!”

那阵子是我们一家三口最欢乐、和睦的日子,尤其是父亲,脸色都变得红润多了。可命运就像跳跃的音符,让人生的乐章充满了跌宕起伏的旋律。在离委培资格考试还有3个月时,我参加了“哈尔滨之夏”音乐节,两位欧洲的钢琴家建议我去欧洲学琴,其中一人回国后还专门给我打来电话,说为我联系上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钢琴课旁听名额。

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是所有钢琴研修者心中的圣殿,我狂喜,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一直支持我学琴的母亲。母亲却面露难色:“你开口跟我说这件事只需一分钟,我跟你爸开口说这件事要准备一个世纪。”

半个月后,母亲趁着一家人到爷爷奶奶家吃饭,在饭桌上她脖子梗、心一横开了口:“我今天只当冒死吃河豚了,我想说支持家铭去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旁听钢琴课。”一旁的父亲霎时收敛了笑容,朝母亲吼道:“你们母子又整出啥新鲜玩意来吓唬人,你这不是端出一锅河豚祸害一家子吗?”爷爷也发了话:“我不同意。家铭应该踏踏实实考医科大学,将来的路既稳定又光明。”

回到家,父亲一言不发。几天后,我看到母亲暗自垂泪。她对我说:“你爸自从那天起再也没跟我搭腔。”我哽咽道:“算了,我不去国外学琴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棒打鸳鸯的!”愁眉不展的母亲被我稚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她问我:“你想学医还是学琴?”我嗫嚅道:“学琴!”母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再和你爸谈判!”

谈判的气氛让人窒息。父亲发了话:“儿子追求梦想,我本不该反对,但你们母子太疯狂了,舍弃国内的大学梦,去国外当旁听生!”父亲接着问:“去国外学琴,钱从哪来?”母亲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打算把房子卖掉,不够再向亲戚们借点儿,一年学费加生活费8800美元!”父亲气得从凳子上弹起,咆哮道:“你让一家人露宿街头去供那小子瞎胡闹?你们母子太荒唐了!”

谈判不欢而散。但母亲为了我,还是决定卖掉我们家唯一的一套住房。这套住房是父亲单位的福利房,78平方米,是他勤恳工作半辈子的见证。年少的我,真是太不懂事,竟全然无视父母的愁苦,撕碎父亲心中关于儿子的大学梦,看着他在卖房协议书上颤抖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当年勇敢的母亲,真的是太疯狂了,陪着不谙世事的我一起天马行空,全然不考虑退路。

1999年春节前,我们卖掉了房子,一家三口在一间租住的平房度过了一个异常沉默的除夕。春节刚过,我离开父母,远赴乌克兰求学。

折翅归来再战梦想,兜兜转转没法团聚的一家人

到了基辅的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才一个月,我就意识到求学路必将艰辛。作为旁听生,我只能在大教室听老师讲授乐理基础课或曲谱分析,而我根本不懂乌克兰语,俄语基础也很薄弱,上课基本听不懂。每天晚上,我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琴房的人。当时,我最大的念想就是通过学院每年一次的入学考试,只要考上就能转为正式生,也能给为我学琴而卖掉房子的父母一丝慰藉。

但我还是隐隐觉察到父母感情出了问题。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母亲接听,父亲总不在家。一次,母亲叹道:“你爸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他还在眍我们娘俩的气!”我难过极了,父母为了我不仅无家可归,更遗憾的是感情也疏离了。我暗自发誓要学出个名堂,让父母能有一点盼头。

可愿望就像基辅纷纷扬扬的雪花,伸手一接就融化。尽管我夺得美申科夫斯基音乐周银奖,并击败多名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却在连续两年的入学考试中落榜。离开乌克兰时,我在火车上哭得比来时更加声嘶力竭。除了空空的行囊,我拿什么面对我的父母亲呢?

到了哈尔滨,依旧是母亲一人到火车站来接我,她明显老了,看起来愈加瘦小。我搂着母亲啜泣:“养了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我替您和爸不值!”家是不敢回了,我不敢看父亲黯然失色的眼睛。我在离家四站路的道外区租了个小单间,为了自食其力,我到酒店大堂或餐厅宴会厅弹琴。一次,我在哈尔滨新加坡大酒店的大堂演奏,无意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注视我――那是父亲!我惊诧得手忙脚乱,一通乱弹。父亲直等到我下班,我忍不住问:“您怎么来了?”父亲还是一脸冷峻:“养你这么个乱弹琴的儿子,我怎么会有福气上这儿消费,只是来看看你!”我试探地问:“这么说,母亲都告诉您了?”父亲埋怨道:“她倒没说,但天天为你拿衣服或饭菜出出进进,我早看出来了!”我偷偷瞄了父亲几眼,他倔强的脸庞刻满了皱纹。久别重逢,我却没有任何荣光去熨平他的愁眉。未了,父亲对我说:“既然回了,就归家吧!”

我搬回了家,准确说是父母租的平房。可父亲却离开了家――他去北京打工了。母亲情绪低落,幽幽地说“一家人总没法团聚!”我明白,我疯狂却一无所获的逐梦之旅深深伤害了父亲,他没有责备我,却选择离开家来排遣心中的苦闷。

我决定报考中央戏剧学院。2002年3月初,我连过3关,迎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专业考试最后关。那天,在北京打工的父亲早早赶到学院大门口给我打气。他问我准备表演什么内容,我忐忑地说:“我弹一首钢琴曲,在乌克兰学的!”父亲眼里突然为现出多年不见的光彩“我儿子弹琴最棒,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眼里盈满泪水:“老爸,这么说,您也喜欢听我弹琴?“父亲轻轻点头。我带着平生第一次由父亲给我的褒奖迈入考场,弹奏了一曲《莫什科夫斯基高级音乐会第二练习曲》。

考试结果,我是当年考生中专业分第一名。可命运依旧弄人,我高考分数离录取线差4分。那年夏天,我又蔫存了家里。谁料,中央戏剧学院廖向红副院长打来电话:“经研究,我院把唯一一个特招名额给你,前提是学费增加一倍”消息虽然令人振奋,但经济压力也横亘在眼前。父亲自告奋勇地说:“别担心,我在北京打工供你!”

入读中戏后,我们父子俩重逢在北京。但我和父亲见面的机会很少,国庆节学校放假,我去父亲打工的地方看望他。父亲在一家商场当仓库保管员,住在仓库里隔出的一个木板间里。我内心五味杂陈,父亲却开起玩笑来:“同事都说我真有福气,下床迈一步就到单位,下班迈步就回了家”

大一寒假,我买了两张回哈尔滨的火车票,想和父亲一起回家过年,父亲却说:“我要留在单位值班,你赶紧把我的票退了!”他说,加班工资高,他想多赚点钱。我无言地走了。

除夕夜,我和母亲冷冷清清过大年。母亲黯然神伤地说:“我俩至少有个伴,你爸肯定是孤零零一个人守岁!”

临近开学,父亲要给我学费,我拒绝了。与钱相比,我更想父亲回来与我们团聚,我希望他能明白这点。

大二开始,我利用课余时间去离学校不远的“俏江南”餐厅弹琴赚钱,我想在北京租一间大房子,把已分开两年多的父母“凑”到一起。我四处看出租房,最终在离学校不远的北兵马司胡同的一家四合院租了一间屋子。这个院子里搭有葡萄架,一串串紫红的葡萄让人垂涎欲滴。我想,如果能让父母依偎在葡萄架下喝茶,这应该是我长这么大做得最酷的一件事了!

迟到的孝心:瓷婚父母和我在北京团聚

2004年“五一”期间,我把已退休的母亲接到北京。她推开四合院的门时,看到父亲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眼里充满了惊喜,嘴上却说:“这孩子,怎么不早说?”父亲孩子似的赌气道:“咋了,你是有多失望哩!”我哭笑不得,端上神秘礼物――一对印有父母结婚照的瓷杯。

父亲不解地问:“这有啥讲究?”我自鸣得意地说:“学问大了,二位婚龄已迈过20年,20年是瓷婚,说明它具有瓷的珍贵,是经过1200度的高温烘烤才制成的,正如婚姻经过20年磨合走到了今天,但它又具有怕磕碰、易碎裂的特点,呵护它很麻烦,打破它却很简单,最后收拾那些碎片又挺费事,还得小心不被伤着……”我见父母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瓷杯,接着说:“既然目前的婚姻处于这样一个状态,就应该牢记瓷杯包装盒上的提示:‘小心轻放,请勿倒置’!”父亲咧嘴笑了:“都是些啥名堂,还挺有模有样!”母亲也乐开了花:“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形象。不过,我都舍不得拿这个瓷杯喝水了!”

为了补贴家庭收入,也为了实现自己更大的愿望――还给父母一套新房子,我从大三起就四处面试寻找演戏机会,还利用会弹琴的特长给影视剧作曲。一次,我接到为一部电影创作主题曲的工作,主题就是“初恋”。

回到家,我对着钢琴一筹莫展,末了,突发奇想地问父亲:“您和妈是初恋吗?”父亲不好意思地说:“你问你妈!”一旁的母亲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初恋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是!”听他们的对话太可乐了,这种家庭欢愉真是久违了,还好,它终于走进了我家的门。

2006年大学刚毕业,我因为会弹琴又有留学经历,得到出演中德合拍电影《我自己的德意志》男一号的机会。影片全程都在德国拍。我和剧组出发那天,父母一起去首都机场送我,从未在我面前流过泪的父亲突然潸然泪下:“当年你去乌克兰学琴,老爸有去火车站送你,远远看着你独自上车……”我热泪盈眶,啜泣道:“老爸,您差我一个拥抱!”我们一家三口相拥在一起。

这部反映中国留学生在海外独自打拼、克服种种困难的影片仿佛是我曾经度过的岁月,尤其是我在剧中弹奏《思乡曲》时,思绪万千。或许正是真切的经历让我非常自然地诠释了角色,我凭借这部处女作获得全国第14届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并成为中国第一位获得国际影视“艾美奖”提名的男演员。在纽约时代广场剧场,我接受“艾美奖”提名勋章时,可以得到在金质勋章上刻一句话的殊荣,我写下“父母恩,比金真”。

然而,我要还给父母―套新房子的愿望还没实现呢!我增大了编曲和拍片的工作量。2008年在连夜赶拍一场爆破戏时,我的脸被七块土炮弹片炸伤。父母听说桑葚汁敷脸可以祛除疤痕,他俩隔几天就坐车去房山采摘桑葚。一次,父亲边为我敷脸边说:“儿子别担心,要是你毁容了,我就把我的脸植皮给你!”母亲嗔道:“快别乌鸦嘴了,就你这张老脸,谁稀罕呐!”在父母的悉心照顾下,我得以痊愈。

2010年4月17日,我用几年来积攒的所有积蓄在北京买了一套新房子。我带着父母去了位于二环天坛附近的新居,我把钥匙交给父母,感慨地说:“我们又有自己的家了,真好!”

2011年10月,我当主角的电视剧《新永不瞑目》在全国多家电视台播出,我的表演获得诸多好评。工作越来越忙碌后,与父母相聚的时间变得更少了,但只要在北京,我每天都会回家,陪陪为我辛苦一辈子的父母。我知道,这辈子,我欠他们的永远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