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之前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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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从穿上军装的那天起，接受的第一句话就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埃尔原来是法国巴黎近郊的农民，有一位漂亮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一家人过着清贫而快乐的日子。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从小学会了木匠手艺，年纪轻轻就在当地小有名气。经过几年的辛勤努力，他终于积蓄了一笔钱，买下了他们已经居住十来年的农舍。农舍虽小，但产权毕竟属于自己了。看着这红瓦白墙和房前的小花园以及屋后的小树林，一家人都有一种知足感。

可好景不长，不久，爆发了1870年的德法战争，埃尔已经上学的大儿子被德国人的汽车撞死了，他和妻子悲痛欲绝。为了给儿子报仇，他毅然决然地报名参军，尽管他当时已经45岁，是新兵里年龄最大的一位。参军不久，他怀着报国恨家仇的决心，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成为一名技术精湛的炮手，多次立功受奖，很快被提升为炮兵中尉。

当冬日来临，埃尔和他的部队打回家乡的时候，小镇早已被德军占领，埃尔所在的部队就驻扎在河对岸的高地上。一天，在发起总攻之前，他与几名士兵正在一门大炮下严阵以待。一位将军走过来，埃尔认识这位治军有方的军官，埃尔就是他提拔起来的。将军来到炮架前，举起望远镜仔细望河对岸的小村，然后头也不回地对埃尔说：“喂，中尉！”

“报告将军，中尉埃尔在！”埃尔响亮地答道。

将军问：“你看到那座桥了吗？”

“看得很清楚，将军。”

“看到桥左边那所农舍了吗？就在那片丛林里，刚刚露出红瓦的就是。”

埃尔脸色煞白，冷汗顺着他的皮帽往外冒，他心里在淌血，但他还是果断地回答：“我看到了，将军！”

将军没有回过头，也没觉察到埃尔脸上的表情，就说：“那是德军的一个指挥部，给他一炮，要给我打好！”

埃尔的脸色更加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前额滚了下来，没有谁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他完全服从命令，熟练地站在炮位上，仔细地校对目标。然后，他小声命令他的副手：“这一炮我如果没打中，你继续打！”副手从来没有怀疑过埃尔中尉打不中，只见埃尔做了一个深呼吸，又重新瞄准目标，果断地开了一炮。

硝烟过后，远远近近的军官们都纷纷举起望远镜观察河对岸那红瓦农舍的目标，那个农舍不存在了。

“干得好，中尉！”将军这才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埃尔，不禁喝起彩来，他就喜欢这样的下属。

可是，将军吃了一惊，他看到埃尔脸上流下两行热泪，身体像虚脱似的微微发抖，无力地靠在炮架上。“埃尔，你怎么了？”将军从叫他“中尉”转到直呼其名，显然对埃尔有些不满。

“报告将军，请您原谅！”埃尔挺起身，立正站好，用低沉的喉音说，“将军，您不知道，那是我的家，在这个世界上，它是我家仅有的一点财产。”

将军什么都没说，上前用一只大手轻轻拍了埃尔两下，然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