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果汁还是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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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老女孤独那么多年,谁都不容易放弃多年的习惯和看法,争吵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彼此的不同,划定行为规范的范围。

顾琳小时候有一种奇怪的矜持。别的孩子一旦兴高采烈,比如有人在阳台下呼叫邀约时,不会管是否还穿着居家的拖鞋,立马转身就往下楼跑。

她死不。一定要施施然换上凉鞋才肯出门。拖鞋永远是在家里穿的,有素质的人永远也不会穿出街。有时候连妈妈也看不过,说,就穿拖鞋下去好了。然而顾琳就是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穿着拖鞋露着脚趾头撒野疯癫的样子,于是一点也不嫌麻烦地硬撑。

后青春时代的电影里,大约能看到自己身上这种倔强投射在电影里,顾琳被深深打动,尤其是其中令她熟悉的感觉――倔强外壳,温柔内胆。而那些电影的最煽情之处,往往是让张牙舞爪的倔强和温柔的善意刻意碰撞发出火花。到最后才明白坚定信条、抗拒同化,也许是要付出不被常人理解的孤独的代价。

圈里的女友一一嫁人之后,只剩顾琳和张锦互为陪伴,成了死党中的死党。而两个生活背景、环境、性格脾气截然相反的人,都倔强自我,经常当街争执,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引人侧目。但到最后,往往是两个女人变脸一般和好如初,勾着手笑容灿烂地逛街去,只剩旁人瞠目结舌。

顾琳的一些相亲恋爱总是不顺。年纪大了,她是有一些自我,又不喜欢低眉顺眼讨人欢心。有两个男人都在和她的第一次争吵之后就跑了,说不希望未来的日子里充满争吵。也有一些并不跟她争执,只用懦弱的眼神苦兮兮地望向她,充满乞怜的卑微。于是,不恋也罢。还好苦闷时分有张锦作陪。

“知道我们俩吵架同你跟那些男人吵架哪里不一样么?”

顾琳惊讶地微张了嘴:“有什么不同?”

张锦说:“我们俩无论怎么吵,都不会怀疑彼此这种死党关系,而相亲的男人,一争吵就会想着,还要不要在一起。”

顾琳终于想通,老男老女孤独那么多年,谁都不容易放弃多年的习惯和看法,争吵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彼此的不同,划定行为规范的范围。这不过是一种沟通的手段,而不是衡量是不是在一起的标准。

终于,和新任相亲男的第一次争吵又开始了。他青筋暴起,两眼微红,对着顾琳愤怒地吼道:“你到底要喝绿茶还是果汁?”顾琳愣了一下,笑着扑到他怀里。可以结婚的男人,应该是大吵后自己绷着脸还肯跑去为他做饭,他咬着牙却不忘问自己要喝果汁还是喝绿茶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