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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感情只适合于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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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正像我们体验到的那样漫长,每个人都疾走在路上,

幸运的是我们没有错过路上美丽的风景。其实每个人一辈都会经历过数次感情生活,

也许是跟朋友的感情生活,也许是跟你心爱的人的感情生活,也许是跟家人的感情生活,而每一段感情都成了每个人生命中刹那的美好。

或许是感人的,或许是让人留恋的,或许是令人感慨的⋯⋯

我们把这些回忆串成用生命磨砺出来的珠链,让它们为生活增添光彩。

在我的酒柜里,存放着各种各样的酒,有浓香醇厚的五粮液,有尊贵典雅的XO,还有包装精巧的小瓶威士忌。它们有的因家族显赫,有的以产地闻名,有的则由于贮存的年头久远而令人刮目相看。只有她,是因为颜色而格外醒目。

那是一种粉红色,粉得明亮清新、红得神秘不羁。即使是放在某个地方一直不动她,也会因为光线的移动,而折射出百般各不相同的韵味。有时候,我确实有过开瓶启盖,一亲芳泽的念头,但转瞬间就放弃了,还是这么远远地望着她好。

这瓶酒有着和她曾经的主人一样优雅的名字,名叫阿莫尼亚玫瑰红葡萄酒。酒的主人叫Rose,她是一个精致、漂亮的美籍华裔女孩。2006年春天,我们在一部电视剧的拍摄现场相识,我是那部戏的男主角,而她是女一号。我们聊了几次天,吃了几顿饭,爱情就降临了。

说实话,我和Rose简直可以说是来自于两个世界。

我从小练武,在张家口业余体校训练时,被宁夏武术队选中,成为了专业的武术运动员。在武术队的生活异常艰苦,还经常会受伤,不是今天被刀砍了手就是明天被棍扫了腿。有一段时间,超负荷的运动量让我的腰椎间盘突出非常厉害,天天扎针、烤电。躺在床上,两三个月动换不得。

5年的工夫,我的床头摆满了全国各种武术比赛的金银铜牌,还连续三年获得了“宁夏十佳运动员”的称号。因为喜爱表演,我就边训练边补习文化课,硬是在当运动员期间,凭着自学的文化知识,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鲜花、没有美味、没有巧克力。有的只是刀剑无情、寒光闪闪,有的只是寒窗苦读、夜不能寐。

而她呢,从小生长在台湾,后来又随做生意的父母移民到了美国。她从小衣食无忧,根本没有体验过没钱的感觉。哪像我,一边在大学读书,一边还要勤工俭学做武术家教。而我的老爸,为了供我上学,甚至辞了工职,买了辆车在老家跑起了出租。

当我知道了爸爸下海的消息以后,心里特别难过。我几乎每天晚上10点,都要往家里打一个长途,问老爸回来了没有。打通电话,老爸总对我说:“别惦记我们俩,孩子,你爸妈可以养活自己。”每次我听了这话,鼻子都酸酸的。

也许,正是这种人生境遇的不同,造成了性格的反差,而性格的炯异则催生了爱情。

卿卿我我式的恋爱是甜蜜而又温馨的,不过我们相处的形式不属于这种类型。我们俩在一起挺有意思,似乎永远也达不成统一的认识,一直在相互挖苦、斗嘴中,愉快地相处。Rose是从学校被星探发现的艺员,从没上过表演课,也不懂什么叫机位。虽然已经演过几部戏了,有时候面对镜头的时候还犯糊涂。

有一次,我们俩有一场对手戏,我有一段大约6分钟声泪俱下的台词。镜头从她背面拍摄我的表情,本来她是不用做任何动作、表情的。拍摄的时候,我那段台词已经说了5分钟,眼泪也流下来了,情感也爆发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她却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镜头,结果把我的感情全浪费了――还得重拍一遍。

这下可把导演给气坏了,他大声地说:“这段吴樾演得多好,Rose你怎么回事啊?”当时剧组的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谈恋爱了,看那架势,我要是不说话,导演就得开始骂人了。我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再来一条。”

戏拍完了,她凑过来笑盈盈地想讨好我,我就低声“质问”她:“你们美国人不老是标榜自己干什么事都特专业吗?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她马上说:“你才是美国人呢,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好不好?嘻嘻⋯⋯好在我绿卡还没下来呢。”我说:“你挺大个姑娘,怎么不知道寒碜啊,犯了错还好意思笑呢?”她没话说了,学着李小龙的样子当胸给了我一拳,嘴里还“嗨”了一声。我继续损她:“看来这美国是真不能去,多好的中国女孩啊,上哪儿学得那么暴力啊。”“嗨”她又在下面偷偷地给我补了一脚。

恋爱着的剧组生活简直像飞一样快,六个月,马上就过去了。我们要分手了,分别奔赴各自的下一个剧组。

距离渐远,思念越深。那段时间,不要说提她的名字看她的照片,我简直不敢听太悲伤的歌曲,不敢看太圆满的电影。

我所在的剧组在成都附近的雪山上,那里天寒地冻、人迹罕见,从驻地到拍摄现场,每天都要踩着深深的积雪,走一两个小时。在路上,我常常会想起她,思念她。2007年元旦,剧组开恩放假两天。一号中午,我终于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问:“你在哪。”

她说:“曼哈顿大街上散步呢。”

我又问:“那边过节热闹吗,想我没?”

她说:“想了,真像去看看你。”

我说:“好啊,你飞过来吧。”

她说:“好啊⋯⋯”

电话挂断了,她一推门走了进来。我一下愣住了,她全身穿得像个小狗熊,脸被冻得通红,而鼻尖上却淌着汗。我也不管周围也没有人了,一把抱住她,把他举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Rose提前三天就动身了,从美国飞到北京,又转机,又坐汽车,最后乘索道来到半山腰,步行2个多小时才到了剧组所在地。

我带着她,跑到成都整整玩了两天,我们大吃大喝、游山玩水,一刻也不想分开。她对我说,她不想再演戏了,希望让我也去美国,过去了我们就成家。我说:“你别老开玩笑成不成?”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说的全是真心话。我家可以给我们提供全部的生活保障,我们不要再分离了。”

临分手的时候,她拿出一只烟斗和一瓶粉红色的葡萄酒送给我。这就是那瓶产自法国卡玛酒庄的阿莫尼亚玫瑰红葡萄酒。她说:“我喜欢它随时开启随时新鲜的浆果味儿,我希望咱们的感情也能像她一样,永远新鲜。”

在成都红星路附近的一家烧烤店里,我看着她慢慢地把酒打开,缓缓地倒了两杯,轻轻地递给我。我喝了一口,舌尖上有股柔软、成熟的浆果气息,味道又甜又酸,仿佛是山楂果的滋味。虽然是年轻的新酒,却有着陈酿特有的厚实余味。据说烧烤和玫瑰红葡萄酒是绝配,酒的温润和肉的生猛,可以在反差中形成完美的滋味。可那顿晚餐停留在我记忆中的,始终是酸酸的,又有点涩的浆果味。

Rose又回美国去了,那段时间,我的心情非常糟糕,简直矛盾极了。一边是舒适的生活、粉红色爱情,一边是难以割舍的父母和蓬勃的事业。舍弃哪个,选择哪个,似乎都很难。

2007年的秋天好象来得特别快,刚一立秋,马上就有了凉意。她最后一次来北京看我。那天傍晚,我开车去机场接她,车窗外的风吹得人直想打寒颤。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什么话。到了酒店的停车场,她对我说:“我不会再逼问你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选择。”

她从行李里拿出一瓶和先前完全一样的阿莫尼亚玫瑰红葡萄酒,递到我手里,脸贴过来轻轻地吻了我一下,说:“做个纪念吧。”便独自下车了。我一个人坐在车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瓶葡萄酒,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

我听说,很少有玫瑰红葡萄酒适宜长期储藏,在这种酒酿成的最初几年里,酒中的果香最为突出。但我酒柜上的那瓶酒,我打算永远也不喝她。因为某些葡萄酒和某些感情是一样的,远远地凝视着她,比切实拥有更为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