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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绣娘的山楂树之恋,一针一线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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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一位美丽绣娘,为了纪念逝去的画家男友,执意用3年时间,绣完了长达17米、宽约0.5米的旷世绝作《富春山居图》。她这维护“纯爱”的壮举,引起万千网友的热切关注。其中,包括大学时代就暗恋她的一位男生……

青春有憾,

痴情男友命比纸薄

2007年1月末,山东省即墨市郊的一个斜坡上,出现了一支小小的送葬队伍。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脸憔悴的女孩。只见她轻轻将手中的骨灰盒放在坟墓里,又用一小部分绣着《富春山居图》的十字绣图案盖好,泪水一滴一滴砸在泛黄的泥土上……“仁亮,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带着遗憾走的,我一定会绣完我们的《富春山居图》。”

逝去的男孩叫孙仁亮,2000年7月,他考入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主修国画专业。在校期间,他的作品经常参加国家甚至国际画展,还曾获得过中国新锐绘画奖等国家级大奖。还未毕业,就有济南、青岛等多家画院对他伸出橄榄枝。

就在此时,孙仁亮患上了重度病毒型心肌炎,这病比癌症还危险,随时都可能会昏迷,醒不过来。无法工作的孙仁亮,只能靠上网打发时间,结果却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女孩。

女孩名叫秦美静,出生在青岛市四方区一个普通工人家,母亲宋海萍曾在绣品厂工作多年,刺绣手艺远近闻名。2005年7月,秦美静从青岛大学外语系毕业,因舍不下父母,她放弃了去北京发展的机会,在青岛市最繁华的中山路上,开了一家十字绣店。

为了招揽生意,她专门建了一个十字绣群。一个偶然的机会,秦美静认识了瘦削而帅气的孙仁亮。听完他的故事,秦美静的泪水在眼窝中打转,心里好一阵发疼,一种强烈而坚定的信念喷薄而出:我要让这个大男孩的日子快乐充实起来!

秦美静在网上搜集了大量关于心肌炎的治疗手段和偏方,都通过QQ发给了孙仁亮,谁想孙仁亮一点也不尝试,秦美静劝了好多次,得到的回答令她伤心不已:“我是垂死之人,你没必要劳神费力。”秦美静每天都在苦思冥想,怎样激发孙仁亮的生存意志。

一天,秦美静在进十字绣的货样时,看到一幅约8米长的小型《富春山居图》底样,她心里一亮:孙仁亮最喜欢这幅名画了。让他画一幅,我再根据他的图画绣出来,如此,他有了精神寄托,生命兴许出现奇迹!

孙仁亮听完秦美静的“宏伟”计划,既兴奋又迟疑:“我,我行吗?”

“怎么不行,你可是拿过全国大奖的有为画家,别辱没了自己的才华。还有,如果你答应作画,我愿意做你的女友!”后半句,秦美静的心如兔撞,脸色绯红。

2006年1月16日,孙仁亮背着画布出现在秦美静面前,郑重地画下了第一笔。秦美静也拿起了绣绷子,并亮出顶级的法国DMC绣线和14CT韩国橘边绣布,调皮地说:“我也绣下第一针,你可不能偷懒哦!”孙仁亮小声问她:“你真的答应做我的……恋人?”

“是啊,你是画家,我是绣画的人,咱俩志同道合。”看着孙仁亮不敢相信的表情,秦美静勇敢地搂住他,并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啄了一下。这一啄,啄出了孙仁亮两颗硕大的泪珠。

被爱情滋润的孙仁亮,潜心创作《富春山居图》,只是,他画得并不顺,稍一累着,就会发晕。2006年5月的一天,孙仁亮画得太投入,休克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父母也出现在床边。原来,秦美静发现孙仁亮休克后,连忙通知了孙家父母,并雇车将他送到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接诊医生王真将孙仁亮抢救过来后,一再叮嘱病人不可劳心劳力,否则性命不保。

秦美静满面泪痕地自责:“仁亮,是我出了这个馊主意,你别画了,好好休养吧。”孙仁亮坚毅地一笑:“自从再次拿起画笔后,活着就赋予了新的意义。以后我万一有个好歹,也能给你留个念想。”

2007年1月20日,孙仁亮终于画完了这幅长达17米的《富春山居图》,他不顾秦美静的阻拦,兴奋得又蹦又跳。突然,他像一名中弹的战士,双手捂住了胸部,身子歪歪地软了下去。秦美静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并打了120救护电话。孙仁亮脸上满是笑意,吃力地说:“大限到了,我无憾了。亲爱的,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下辈子,我一定健健康康地娶你,谢谢……”当120救护车的警笛声急促地传来时,孙仁亮缓缓合上了眼。

秦美静哭昏在地。由于她只绣了三分之一,还得再当3年的绣娘,才能与男友的画作珠联璧合。她果断地花了两千多元钱,将男友的《富春山居图》装裱起来,挂在墙上,对画而绣。

秦母得知女儿要一针一线将17米长的《富春山居图》绣完时,眼中盈满了心疼的泪水:“闺女,等你绣完后,你的眼睛也基本上瞎了,浑身也基本散架了。这一针一线都是血啊!”

“妈,这是我们80后的爱情,一诺千金,您也许理解不了,我只请妈妈支持我!”

同窗有情,

让我伴你实现“纯爱”夙愿

秦美静的故事,很快在她的十字绣QQ群传开了,很多青年男女为她的坚贞与善良感动,其母校青岛大学外国语学院的13名女生,还专门组成了一个粉丝团,在网上给她鼓劲加油。几个月的时间,秦美静的双手食指指肚就生生磨掉了一半,由原本饱满的形状变成了一个三角平面,她的视力也由原来的1.5退化到1.0以下,更严重的是,不但眼花了,肩周炎、颈椎病等疑难杂症也接踵而至。

2007年10月20日,天空下着丝丝小雨,麻麻酥酥地抚摸着行人的脸,让人莫名地激动。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孩来到秦美静的十字绣坊。他叫徐鹏羽,在青岛某寿险公司担任个险部经理。在大学时期,他就一直苦苦地暗恋、暗示秦美静,她却没有给他丁点机会,他只好怅然而退。毕业这些年,工作越干越出彩,可情感生活一直空窗。在校友录上得知秦美静的悲惨遭遇,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和激动,决定登门探望秦美静。

徐鹏羽站在门口,看见一个清瘦的女孩,正在店里动作轻柔地整理各式绣品,长长的头发垂在背后,那秀美的侧影,多像一朵轻云刚出岫的林妹妹。这不正是当年梦里见过千百回的暗恋情人吗?

徐鹏羽走进去,干咳了一声,秦美静这才正面看着他,浅浅地一笑:“你好,欢迎光临,想买什么绣品……啊,你不是徐……徐鹏羽吗?稀客呀。”见昔日同窗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徐鹏羽立刻感到了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你的事,我都听……听说了。”徐鹏羽有些口吃。秦美静没有做声,低着头,清亮的两颗泪珠,滚了下来,一滴掉在手上,一滴砸在地下。徐鹏羽手足无措,他最怕女孩哭了,很后悔一开口就戳人家的痛处。

秦美静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背过身去悄悄擦了一把,然后拉一把椅子过来让徐鹏羽坐。小店不大,只有三十多平方米,除了展示柜上的各种绣品,角落里还有一台开着的电脑,桌面上是一个男孩与秦美静亲昵的合影,背景是绿得醉人的草地。

徐鹏羽的心抽搐了一下,不用说,男孩就是童话爱情中的另一个主角了。怀着一种说不出的醋意,徐鹏羽的眼睛很长时间都落在男孩身上,男孩很瘦,因为病情的折磨,俊而不朗,但笑容十分甜蜜。他还注意到,半开的电脑桌抽屉里,放着一副十字绣绷,绷直的画面中,《富春山居图》中的局部人物景象栩栩如生,一根银亮的十字针正缀在上面,针尾带着长长的锦线……

“你太瘦了,身体状态也不好,17米长的画卷啊,你绣到何年何月,身体受得了吗?你看看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徐鹏羽很心痛。

“没什么,习惯了!”秦美静的语气淡淡的。

徐鹏羽小心地说:“同学一场,我说句真心话,孙仁亮走了,他在天堂肯定是希望你过得好的,你不要太苦了自己,遇着合适的,找一个。”

秦美静听了,脸色倏地变得十分冷淡:“爱情不能朝三暮四,那个位子只能容纳一个人,有他在,不可能有人再挤进来。这辈子,我就守着他了,谢谢你的关心。”

徐鹏羽很尴尬,一段童话爱情将昔日的暗恋情人弄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了,他讪讪地离开了秦美静,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她。她的憔悴,她的偏执还有她一如既往的美丽,都在他的脑子里起伏盘旋。

“纯爱”不朽,

天堂人间绽开最美丽爱情

2007年的平安夜,秦美静的小店忙得不可开交,一群群女孩涌进来将小店塞得满满当当,一些展柜都挤歪,少数绣品还失踪了,秦美静急得满头大汗,都快虚脱了,她想关门,可已失去了控制。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起来,正是徐鹏羽,他一边拍手,一边大声提醒顾客保持秩序,并守在门口,控制着人流量,小店秩序很快恢复了正常,秦美静感激地对他笑笑,他帮着整理绣品,秦美静想过来帮忙,徐鹏羽将她一挡,说你赶快去歇会儿,瞧瞧你,弱不禁风,快赶上林黛玉了。

夜里3点,顾客渐少,徐鹏羽跑到外面,买了一杯红枣酸奶和一份麦辣鸡块,逼着秦美静消灭掉。这个夜晚,两人一直守到凌晨4点才关门,他将她送回家后才回自己的住处。

此后,徐鹏羽只要有空,就过来帮秦美静看店,好让她专心刺绣。秦母多次在店里看见他,老人的眼睛很慈祥,也很悲痛和不解。女儿爱上绝症病人,现在人家去世了,你还要去搞什么浩大的刺绣工程去纪念,店里店外,这到处都有孙仁亮的影子,以后可怎么嫁人?

现在,老人看到徐鹏羽似乎走进了女儿的世界,她非常高兴,极力撺掇小伙子发动进攻。有几次,秦美静看出了妈妈的动机,很不高兴,不让妈妈再来了。

徐鹏羽不敢造次,只希望冷水泡茶慢慢浓。像在大学一样,为她买饭,为她盘账,好几次,知道秦美静故事的老顾客,都将徐鹏羽当成了她的新男友,并为她高兴,可秦美静一句“大家误会了,他是我的铁哥们儿”,徐鹏羽只好附和,心里怪怪的。

一针一线的日子非常枯燥与沉闷,由于长期低头刺绣,秦美静的颈椎很不舒服,而且眼睛发花,每次犯病时,表情都非常痛苦。徐鹏羽看在眼里,灵机一动,连续三天以颈椎不舒服为由,找到一个很有名气的盲人按摩师按摩,并细心记下师傅的手法,然后如法炮制,用偷学来的技术为秦美静按摩,居然也有奇效,得到了秦美静的赞扬。

有天,徐鹏羽穿了一件浅色暗条纹休闲西服,一进绣坊,秦美静又惊又喜,破天荒地迎上前来,牵起衣角细细地打量,然后喃喃地说:“这件衣服真好看,与孙仁亮的那件一模一样。他穿这衣服,帅呆了……”徐鹏羽叫苦不迭,可看到秦美静难得的笑意,他赶忙说:“你爱看,我天天穿给你看。”她叹了口气:“可惜你不是他,他是个逃兵。”然后,她看着电脑桌面上那张合影发呆。

那些日子,他装做无意,轮流换着这件衣服去绣坊,每次都看到了秦美静眼里的惊喜,只要她开心,她就有动力早些去完成“一盘未下完的棋”,为了她,他愿意作出这个牺牲。

绣坊缺货时,徐鹏羽陪着秦美静去进货,路过一家商店时,秦美静突然叫道:“好有意思,上次孙仁亮陪我来进货,在这个商店门口,有个小偷偷了东西从这里跑,孙仁亮伸脚一扫,那小偷的牙齿都摔掉了几颗,最后被人逮到了派出所。你没看见,孙仁亮那身手,好潇洒……”徐鹏羽只好又附和,说是的,看照片就知道。心里却想:这个秦美静,还真没将他当男友看。

徐鹏羽不会刺绣,而且即使会,秦美静也不会让他插手,那是属于她和孙仁亮的爱情,容不得第三者侵入。徐鹏羽能做的,就是帮秦美静搞好后勤。

2008年春节过后不久,徐鹏羽来到秦美静的小店,秦美静正好不在,迎接他的,是孙仁亮的母亲李英兰,她紧紧握住徐鹏羽的手:“我听美静妈妈多次提到你,你是个好孩子,你要多劝劝美静,我儿子走了,我们当她就像亲闺女一样,希望你能带给她幸福。”

徐鹏羽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他重重地点头:“阿姨,你放心吧,我会用心待美静,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当你儿子吧,我愿意代替仁亮伺候您。”李英兰悲喜交集,一把抱住这个与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失声痛哭。

这么一幅感人的画面被刚进门的秦美静看到了,李英兰将她的手拉过来,交到徐鹏羽手中:“闺女,仁亮走了,可你的人生还长,好男儿并不是满大街都有,我看徐鹏羽这小伙子就挺好,你要珍惜,有了好归宿,仁亮在那边也心安。阿姨没福气给你当婆婆,但愿意做你的干娘,更愿意看到你幸福!”

忍了许久的泪水,从秦美静眼睛里滚出,她终于好好看了看校友,徐鹏羽诚恳地请求道:“让我陪你把画绣完吧,就当是给我的一个考验期。”秦美静轻轻地点头:“我暂时答应你,图绣完那天,如果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会认真考虑。”

坚固的冰山终于解冻,徐鹏羽来得更勤了,每次,他服侍秦美静饮食后,再给她按摩半个小时,然后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将绣架、绣绷子、绕线板、鹤嘴剪、拆线器、锦线等十字绣工具,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她一针一线地绣着,累了,就使劲地眨巴几下眼睛,接着又绣,时不时再看几眼电脑屏幕,那张恩爱的合影依然笑在眼前。

徐鹏羽很想知道,这个男孩有什么魔力赢得了秦美静的芳心?为了让她愿意谈这个事,徐鹏羽指着照片上的孙仁亮说:“这是个很有艺术气质和才华的男人,难怪你会这么喜欢他。可惜,英年早逝。不然,你们俩该是多么般配的一对佳偶。”

“是啊,当初一见到他,我就怦然心动,可他,一个人逃了。”说着,秦美静用手去轻轻拍打着电脑中孙仁亮的脸:“你是个逃兵,逃兵啊,我想你,你想我了没有?”如此没有遮掩的爱情表白方式让一旁的徐鹏羽脸红和感动。他相信,一个如此真诚的女人,是值得自己用心去等待的。

一晃又过了一年,2010年8月22日,十字绣的《富春山居图》已到冲刺阶段,徐鹏羽怀着激动的心情陪着秦美静熬到了东方发白时,她终于绣完了最后一根锦线。她与徐鹏羽拉起绣画,与挂在墙上的孙仁亮画重叠在一起,严丝合缝!

“我成功啦!”秦美静百感交集,她抱着徐鹏羽,又哭又笑。这是几年来,秦美静第一次主动拥抱徐鹏羽,而且是那般的忘情,让徐鹏羽这个候补男友也泪流满面。两人顾不上劳累,赶到孙仁亮墓前,他已经在那里寂寞地等待了3年,秦美静和徐鹏羽一人牵一头,轻轻地将《富春山居图》展开,晚风吹过,夕阳下给这幅宏大的十字绣图镀上一抹淡淡的忧伤。

触景生情,秦美静啜泣不已,徐鹏羽收好这幅图,然后轻轻搂着她的肩,柔声劝慰。秦美静动情地说:“这幅我前后绣了将近五年的作品,不只是为了纪念我和孙仁亮的爱情,也包含我和你的。这里有他的画,有我的汗水,也有你的执着陪伴,没有你,我和我的绣坊都难以撑到今天,自然也没了这幅杰出的爱情绣品。谢谢你!”

徐鹏羽憨憨地一笑,他拿出带来的香烛,祭在孙仁亮的墓前:“兄弟,你在天堂安息3年了,现在,我把你对秦美静的爱情接力棒郑重地接过来,我发誓用全身心的力量去呵护她一生一世!”秦美静一手拉着徐鹏羽,一手轻抚墓牌:“仁亮,你安息吧,我完成了与你的爱情童话,又在童话里找到了新王子,他和你一样善良……”

墓前的两棵松柏树,在春日的微风中,松针轻轻地摇曳,发出娑娑的声响。那是孙仁亮的祝福,一定是的!编辑/赵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