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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乐熏陶中的启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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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随着三届中国音乐教育名师大讲堂的成功举办、各省市名师工作室的纷纷成立,“名师效应”产生着越来越广泛的社会影响力,名师的引领和示范作用在音乐新课程改革实践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除了现场授课、课例展示、观课、评课等围绕课堂教学的交流活动之外,音乐教育名师,尤其是老一辈音乐教育名家独特而丰富的人生阅历、教学感悟,也是我们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通过他们鲜活的、第一手的教育经历,仔细挖掘、整理、观察名师的教育人生、教学感悟和教育理念,能够让我们深入了解现当代音乐教育历史的变迁,音乐教育教学观念的发展变化,为我们提供正反面的经验和教训,给今后的教育教学以诸多启示……这也是本刊设置“名师人生”专栏的缘起。作为开篇,编辑部有幸约请到安徽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的廖家骅教授来畅谈他的人生感悟和教育教学经历。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今生与音乐教育结下了不解之缘。尽管个人有限的生命还没有走到人生的尽头,但可以自豪地说一句:是音乐教师工作给了我无穷的智慧和力量,给了我充实而快乐的生活。在四十多年的乐教生涯中,虽经历了一些困难的折磨和失败的教训,但更多的是在与音乐的各种亲密接触中获得了精神的满足,实现了人生的价值。如今虽不敢自我狂言对音乐教育有过超群的贡献,而献身于音乐教育事业,使自己这一辈子没有白活,却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人老了总喜欢回忆往事,似乎是高等动物所特有的本能。而对我来说,脑海里倒流的时光常常不自觉地将我带回到那个记忆犹新的年代,一桩桩难忘的往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曲曲优美的旋律……总是那么亲切地浮现出来,颇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之感。或许是出于某种历史的责任感,或许是为了满足自己还没有完全泯灭的表现欲,现将这些零星片断的记忆整理成“夹忆夹议”的文字形式向世人汇报,与大家分享,企盼能够成为人生“谢幕”前的一个加演节目。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我不是搞音乐的“材料”。父亲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又到日本去留过学,但因没有关系和能力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只好谋生于商业、煤矿等行业养家糊口。母亲是满族人,文化水平不高,是位典型的普通家庭妇女。所以,在我身上找不到音乐的遗传基因,属于没有音乐细胞的“凡夫俗子”。但是,从孩提时与音乐的接触中,却被这种艺术美的魅力所感染,她犹如磁石一般吸引并滋润着我稚嫩的心灵。

在我清晰的童年记忆中,家里有一台老式的手摇留声机,配的唱片有厚厚的两大盒。不仅有当时风靡一时的《特别快车》、《卖杂货》、《桃花江》、《何日君再来》等流行歌曲,而且还有《借东风》、《捉放曹》、《四郎探母》等许多京剧唱段。其中,我最喜欢的是马连良的《借东风》了,尽管那时还不知道火烧赤壁的故事,但却被那豪迈、明亮的唱腔所感动,常常跟着播放的唱片音乐模仿学唱,很快就能够背唱出来。一次,家里来了一些客人,在大人的鼓励下,我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有声有色地唱完了这首经典的京剧选段,博得了掌声和赞扬。在我爱好唱歌的影响下,母亲也开始喜欢听唱片了。记得当时有声电影刚上市不久,全家看了《马路天使》后,就到处搜寻百代公司的新唱片,不久终于买到了周璇演唱的《四季歌》和《天涯歌女》,一时间,这两首歌就成为全家既常听又爱唱的流行歌曲了。

当然,我真正意义上的音乐启蒙教育还是从小学开始的。七岁时进了姐姐任教的安阳县第三中心小学,为了加强对我的管教,特地将我安排在我姐做级任老师(就是现在的班主任)的班级。我也和许多男孩子一样,比较贪玩、顽皮。记得有一次我姐的算数课我迟到了,姐一点不徇私情,罚我到讲台上背乘法表,可能是由于紧张,背到一半时再也想不起来了,姐竟罚我在讲台上半蹲了半堂课,自那以后我就变得胆小起来,成为一名守纪律的学生。

在小学阶段我的各门功课成绩都居上游,但最喜欢的还是唱游和音乐课了,特别是二年级开始的音乐课总是在上课前两天就翘首以盼。开始教我们的是一位能唱会弹(风琴)的女老师,虽然她的名字记不清了,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每教一首歌之前都要先演唱一遍给学生听,优美的歌声激发了大家的兴趣和爱好,所以学得格外起劲,一堂课就能够将一首新歌学得滚瓜烂熟。但是她不教歌谱,用现代教学法的话来说,完全是模仿性的歌词听唱法。作为音乐教学其局限性自不待言,但它直观、形象且具有音乐美的魅力。这种源于“口传心授”的传统教法仍使我受益匪浅,它不仅把我的童年带进了绚丽多彩的音乐世界,而且使我深深地爱上了音乐,为长大后的职业定位播下了种子。到了中年级换了音乐老师,开始教我们认识简谱七个唱名,并教唱歌之前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楼梯式的大音阶结构图,将从“1”到高音“1”这八个唱名分别放在各个阶梯上,让我们按照全音半音的关系来跟琴唱大音阶,上行下行一遍又一遍,真感到枯燥无味极了,接着又给我们讲一些什么音符、休止符之类的简谱常识,大家对这些与唱歌脱节的乐理知识全然不感兴趣,都盼着老师能够早点教好听的新歌。

在小学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那次学校排演了黎锦晖的儿童歌舞剧《月明之夜》。由于我的歌唱得比较好,又能够说标准(普通)话,老师就指定我扮演了常由女孩子来演的快乐神仙。尽管演出是在学校操场的露天土台上,是老师用脚踏风琴伴奏,没有产生什么强烈反响,但是开幕后唱的那首“云儿飘星儿耀耀,海早息了风潮……”却给了我极深的印象,以后成了自己最喜爱的一首歌,至今还经常自我演唱欣赏。前两年看了中国教育电视台播出的《月明之夜》现代版,无论是伴奏还是服装、布景都是今非昔比了。但是我总感到其失去了黎锦晖儿童歌舞剧所特有的原汁原味。例如那首脍炙人口的《月明之夜》唱得太快,丢失了那优美旋律所蕴涵的特有意境。这也可能是由于年龄的“代沟”产生的偏见吧!

在小学六年学唱的歌可真不少,但犹如大浪淘沙大都伴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流失了。值得欣慰的是沉积在记忆中的总还有一些闪光的“金曲”,这些老歌至今仍不时缭绕在心头,或许是它们给了我精神力量,滋润了我的成长,使我走上了音乐之路。如古典歌曲《满江红》、《苏武牧羊》所洋溢着的爱国热情和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黎锦晖的《月明之夜》所蕴涵的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李叔同的《送别》所洋溢出的真挚友谊与惜别之情,聂耳的《卖报歌》所揭示出的人世间的不公,都给我稚嫩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特别是《义勇军进行曲》、《毕业歌》、《做棉衣》、《保卫黄何》、《大刀进行曲》等热血沸腾的优秀抗日歌曲作品,更激发了我的爱国热情,是我这一生永远不能够忘怀的歌曲。在以后的岁月里,不仅将它们传授给我的学生,而且成为自己创作、研究经常学习和借鉴的资料。环顾今天中小学的唱歌教材,这一类歌曲精品实在匮乏,与时代的发展和人们的审美要求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这不能责怪教材编写者的“短视”,实是由于当前经得起实践和时间检验,又适合中小学生演唱的歌曲教材实在太少了。这客观地反映了我国歌曲(特别是适合青少年演唱的歌曲)创作在质量上的低迷现状。对词曲作家来说,写一首新歌并不难,但是要写一首具有传世效应的歌曲精品却是最难最难的啊!显然,这已是题外话了。

我的童年在小学所接受的音乐教育是极其普通的基础教育,也是不完整的启蒙教育,不仅没有学过一样乐器,没有一位专业老师,而且学校的音乐教学设施也很简陋(当时学校只有一架脚踏风琴,由于没有专用的音乐教室,平时放在教导处,上音乐课之前,由值日生抬到教室),确切地说,我是在以歌唱为实践主体的审美熏陶中步入音乐殿堂的。这与那个时代、那个区域的经济、文化状况是密不可分的,特别是进入抗日战争的艰苦阶段,教学条件自然无法改善。但是,这种以歌唱美为传播手段的熏陶教育,仍使我终身受益匪浅。现在回想起来,主要是歌唱教学的魅力激活了我的音乐审美兴趣,通过歌唱实践培养了我的初步音乐表现能力。在这些不值得炫耀的经历背后,不仅说明了音乐是不设门槛的艺术,它的审美魅力无处不在,而且也验证了歌唱作为普通中小学音乐教学内容的重要性。过去,关于唱歌教学在基础音乐教育中的地位的表述,曾有过将“主要内容”更改为“重要内容”的调整,无疑是为了带领孩子进入一个更完整的音乐世界。当前,多元音乐文化意识的渗透,进一步使得音乐教育变得丰富多彩,这些都体现了人类精神文明的构建在不断前进,不断完善。但是,不管怎样变革,也不管怎样调整,唱歌永远发挥着她那特有的育人、育才效应而永存于音乐基础教育之中。

(待续)

廖家骅 安徽师范大学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