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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别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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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初的一部微电影《我的路》,令Joanne、Mimi的生活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影帝吴镇宇扮演的角色,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直到妻子发现他经常打扮成女性,一切天崩地裂——离婚、出走、做手术,彻底做回自己。影片以Mimi、Joanne和其它变性朋友真实的生活经历为原型,剧中临近结尾的时候,妻子去看望了手术后还躺在病床上的吴镇宇,温柔地笑着——所有的痛苦都找到了归宿,彼此达成和解。可是,在现实生命中,跨性别人士的命运,一般就不会如此幸运了。

社会有病

“戏里有一幕,吴镇宇做手术前,穿成女装上街,但不知道该做什么。后来就去看电影,影院黑乎乎的谁也看不到他,这反而令他很开心,因为很安全。其实我就真的这么做过,导演把它拍进电影,真的很开心。”Joanne说,“还有一幕是我朋友自己的经历,在手术前打好短信,向朋友们报平安,甚至有什么遗言也要一并写好,万一醒不来呢?”

Joanne和Mimi原本都有另一个身份、另一个名字、另一种性别。改变原本的性别、做回自己、得到家人和社会的认可并不容易。从小念男校的Joanne,很小的时候对自己的性别就有所怀疑,但真的得知手术排期的时候,他却得了抑郁症,“突然知道真的要手术了,虽然之前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上了手术台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那一刻我发现自己还没有完全调节好——是不是一定要做手术?未来怎么办?不可能有小孩了,以后谁来养老?等等,一下就进入了抑郁症的状态。”Joanne说起这段往事,感激身边很多人的帮助,“我算是幸运的,很快走出来,可是还有很多人走不出来,他们不愿意说,也不知道怎么办。”

每一次洗澡,面对自己的身体,手术前的Joanne都会十分厌恶。可是她出生于1960年代,那个时候信息并不发达,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终于做完手术,Joanne改了名字也改了性别,人生重新开始。“我最后悔的是没有和我父亲坦白,他直到过世,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女人。后来终于鼓起勇气和妈妈坦白,她很快就接受了,只是问我手术要多少钱。”Joanne说到这,笑了。“我们拥抱,那一刻,非常幸福。”

“你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好像很开心,只不过我觉得,很多时候面对困难,如果你不去正面处理和解决,你真的找不到出路。”Joanne做完手术后拿了香港政府颁发的伤残证,病因写的竟然是“精神病”——有“性别认同障碍”,“是不是很好笑?其实是这个社会有病嘛,明明是它不认同我的性别,是它有认同障碍。”Joanne拿出残疾证给我看,她拿这个证倒不是为了要那些社会福利,只是觉得,这个社会总会有不公正、不公平的现象出现,如果没有人出声,就不会有人去解决。

手术后的Joanne勇敢地站出来,几乎是第一个公开承认自己跨性别,她还是女同志,仍然喜欢女生。她甚至成立了一个组织,帮助大家了解更多跨性别朋友的世界,帮他们寻求合法的权益。“你知道吗,香港大概有2万名左右的跨性别朋友,有些选择了做手术,更多的人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不敢和家人说,更怕被别人发现。可是越是这样,越难走出来。前几年有两个跨性别的朋友,一个选择了跳楼,一个选择了烧炭自杀……”Joanne说到这,哽咽了,眼里泛出泪水,“我说出来并不是要大家可怜我们,我不是要同情。社会不知道他们遭受多大的困扰,这不要紧,但可不可以多一点宽容?尝试去接受他们?”

无法回头

相比较Joanne,Mimi的路也许走得更为辛苦。人到中年、事业顺利、家庭美满,因为被前妻发现自己的身份,关系到了无可回头的地步。“我曾经和她商量,如果她可以接受每个星期给我两天做回自己,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可是她根本不接受,只是不停地让我去见医生,以为可以把我医好,这反而把我逼到了极端。”发现自己的身份出现问题后,Mimi的儿子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离婚后Mimi决定手术,彻底做回自己。术后,当时身为中层管理者的Mimi感觉到了同事们异样的眼光,最终选择辞职。

“其实都差不多要退休的年纪了,辞职,净身出户,立马要去租房子住,真的很狼狈。”Mimi筹备了一部音乐剧《美人鱼之梦》。“几年前香港曾经有一例案件,是一位变性朋友想要和男友结婚,结果法院以变性后的X小姐不能生子为由拒绝,剥夺了跨性别朋友最基本的成家的权利。也因为这样,香港的跨性别朋友想要和普通人一样结婚成家,就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梦。”

Mimi以此为故事核心,想用艺术的方式重新提出这个议题,希望更多的人来关注。可是因为资源有限,《美人鱼之梦》的筹备过程困难重重,她甚至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戏中的主角一共换了四次,有些是因为家长反对演员参与这么敏感的演出,其中还有一位是老师,因为担心被学生知道自己参与这个作品而影响老师的形象,最终选择了退出。”Mimi说,她曾经很努力地电邮一些中学,邀请学生来观看演出,屯门、元朗、天水围,没有一间中学回复她的电邮,“我想,他们可能觉得不合适,其实我很想让这些未来社会的支柱有机会看这部作品,去尝试了解我想要传递的信息,可惜没有机会。”

小小的盼望

香港中产阶级的圈子很小,生活的同质化程度很高,大家很难接触到和自己不一样的生活,也就更难理解别人的人生为什么要经受如此大的挑战。身为性别研究的资深学者,香港中文大学的教授蔡宝琼坦言,自己研究那么多年,也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她甚至承认,刚开始接触Joanne或者Mimi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自在。后来熟了才发现,她们和自己一样,根本没什么区别。

“如果这个社会可以接纳、欢迎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我觉得,这就是社会开明,甚至文明的标准。”蔡宝琼说。

“很多跨性别朋友的人生被性别问题绑架,太介意别人怎么看,这样的状况如果持续下去,很难走出人生的怪圈。”Joanne说。她创办的跨性别研究中心,就是想帮助其他的朋友。

微电影里最后一幕,做完手术的吴镇宇回到旧屋,开心地在原地转圈,引得一地白鸽飞起。他的样子很开心,虽然未来的人生还有很多不确定,路很长,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但那种喜悦,也许就是很多跨性别朋友心中,那点小小的盼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