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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为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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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痴迷的湘西凤凰古城。而对于我来说,它是一道美丽的伤疤,好似沱江上点燃和放逐的莲灯,终将爱演绎成一段忽明忽暗遥远而又未知的旅程。

我由南、顾西由北往凤凰城,我们不期而遇,在同一个地接旅行社的安排下台并成一个大团一起完成八天的观光旅行。都是独自旅行的我和顾西自然成了照相搭档。

在我的相机里,顾西在明清时期的古院中低头沉思,在清波粼粼的沱江木舟上掩目浅笑。我在雨港提携纸油伞轻轻回首,湿着裙裾摇橹虹桥下

湘西多雨而潮湿,加之旅途的劳累,我病了。我强颜欢笑冲导游摆手赶他们快出发不要误了今天的行程。可当吊脚楼里陡然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悲凄感还是油然而生。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有人踏着竹木楼梯折返的声音。

是顾西微笑着手举姜糖走进来。这种甜且微辣的地方特色小吃,不仅祛除了我体内的湿寒,而且温暖了我一度苍冷的心。

再熟悉一些的时候,我们悄悄给导游发了短信,脱离大队伍放慢节奏舒缓散闲地欣赏与寻找各自心中的“凤凰”。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我和顾西如影随形。团友善笑我们闪恋,顾西笑而不语,只大大方方牵着我的手在夜晚的沱江旁放莲灯。莲灯上他深深浅浅地写上forever,然后用他带着烟草味的右手蒙住我的双眼:“许一个愿。”“那么,我的愿望最后都漂到哪里去了呢?”“这里。”顾西指着胸口,笑容犹如远逝的烛光柔美而迷离。恍惚间,我与顾西成了眷恋着这座城的凤与凰,在此山水间已足百年。

凤凰古城很小,小到只有一条像样的东西大街,可我走着却觉得竟有一生一世那样的漫长。麻石路上小碎着步履,我们停在银饰作坊挑选样式独特的手工镯子,站在一墙灰白色的城头下争论这样静美的凤凰古城究竟是不是曾经六千居民八千兵的军事重镇。

在旧城一家制作蜡染T恤的小店里,我和顾西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把我们自己做成风景,好吗?”“当然。”我递过我的相机,里面全是顾西的照片,然后静静等在日近黄昏的巷口,看顾西弯着腰眯着眼在店里电脑屏幕前选照片。

由远及近的桃红色的薄云攀上虹桥,为“凤凰”涂上妩媚却清美的胭脂,城隍庙传来咿呀的傩堂戏,走走停停的行人不知道都是谁的归途。顾西兴奋地直接穿着蜡染T恤走出来。胸前的“他”在一道山水间忧郁地笑。“你的做得也很好。”顾西递过我的那件蜡染T恤,抬起手腕看表――回程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他怎么就可以没有看到我眼里的失望与失落?我原本以为,他会将印着“他”一的T恤给我,印着“我”的T恤留给他自己,让它们成为凤与凰相遇与回首的见证与信物。

南下与北上的列车背道而驰。

我怀里紧紧搂着顾西刚刚归还我的相机。至少储存卡里有他的照片可以成为我思念他的线索――可相机包里价值数万元的专业相机不见了,里面只有一张口香糖纸写的字条:“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

原来相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顾西,也许根本不叫顾西。他不是为我而来,也不是为我而去。他只是顺手牵羊的贼,善于阴谋的强盗,偷走我的心,然后全身而退,不留痕迹。因为他知道我会因为爱而不去追究。

可是这场爱,身未到达,心已远去。像沱江上的莲灯,虽然写满爱的愿望,可最终还是会燃成灰烬,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