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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三美论评析《红楼梦》写景诗与咏物诗的叠词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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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汉语中叠词是一种独具特色的语言现象,是体现语言音美、意美、形美的典型手法,有着很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中国古典诗歌中,叠词的使用是一种十分常见的修辞手法。由于中西语言和文化差异,汉语叠词,尤其是诗歌中的叠词,很难有效翻译成英语。本文运用许渊冲教授的“三美论”探究杨宪益与戴乃迭夫妇的译本The Dream of Red Mansions及大卫・霍克斯的译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中部分写景诗与咏物诗的叠词英译,分析各自对叠词的音美、意美以及形美再现的得与失。

【关键词】诗歌;叠词英译;三美;得失

1.引言

诗歌是文学作品中最纯粹最唯美的一种文学体裁,其结构紧凑,语言凝练,用字含蓄委婉,读来琅琅上口,并且表达诗人的思想和情趣,创造出“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享受,即意美,音美和形美的统一。中国古典诗歌中,叠词的使用是一种十分常见的修辞手法。然而由于中西语言和文化差异,要在译文中把诗歌的三美完完全全表现出来,对于译者来说是件难事,而要再现出叠词的意美,音美和形美则更是难上加难。

2.汉语叠词

汉语叠词(或称迭字、叠字、重叠词、叠音词),就是用重叠语素或音节来构成的词,其中一部分属于象声词(Onomatopoeia)。作为一种修辞手段,叠词指的是相同的音节在话语中的连续运用。(王希杰,《修辞学导论》)。作为中国古典诗词中常用的一种修辞方式,叠字若用得自然贴切,可收到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叠字这种修辞方式正是“借声音的繁复增进语感的繁复……借声音的和谐彰显语调的和谐。” (陈道望,《修辞学发凡》)。

叠词的特点是构词新巧有序、节奏轻快优美、读之琅琅上口。因此使用叠字不仅关涉到形美问题,也是汉语音美的表现,即增强语言的节奏感和旋律美,音调和谐。同时叠词所构成的意义丰富着诗人主体投射的情感意向,因此叠词是声、形、意多内度的聚合体。当作者把叠字诉之于笔下之时,不仅给我们带来了视觉上的美感,同时也带来了听觉上的美感。古典诗歌尤其注重创造美的意境。叠字不仅为读者营造了值得品味的客观物象,也常常会融入诗作者的情感,从而有助于营造诗歌的意境美。总之,汉语叠词数量众多,以其绘声绘色、朗朗上口的特点广泛运用在古典诗歌当中,充分演绎诗歌的形象性、音乐性和抒情性。

3.“三美”论

作为具有深厚文学底蕴和翻译经验的专家,许先生始终致力于把古诗词这一中华名族的文化瑰宝推向世界,他的学术成就在翻译界和文学评论界都引起了高度重视。他在其译著《汉英对照唐诗三百首》一书序言中说:“我把中国派的文学翻译理论总结成十个字‘美化之艺术,创优似竞赛’。”并进一步解释道:“所谓‘美’,指意美,音美,形美。”他的三美原则是把鲁迅在《自文字至文章》一文中所说的对写文章要“意美以感心,一也;音美以感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应用到文学翻译上。他指出“三美论”(意美、音美、形美)是译诗的本体论。三美之中,最重意美,音美次之,最后是形美,也就是说翻译是美的创造,所以神似胜于形似,要在传达原文意美的前提下,努力做到三美齐备。(许渊冲,《翻译的艺术》)林语堂先生在《论翻译》中提出了翻译的三条标准:“第一是忠实标准, 第二是通顺标准, 第三是美的标准。”对于翻译“美的标准”,林氏认为: “翻译于用之外, 还有美一方面须兼顾的, 理想的翻译家应当将其工作当做一种艺术。以爱艺术之心爱它, 以对艺术谨慎不苟之心对它, 使翻译成为美术之一种”。而翻译文学作品, 更“不可不注意于文字之美的问题”,所谓文字之美在他看来应包括“声音之美, 意义之美, 传神之美,文气文体形式之美”这种种文字之美实际上与许渊冲所倡导的“意美、音美和形美”内涵相同。从意义上讲,就是指译诗也应有意象以及由意象组合而成的顺理成章的意境。中国诗词非常讲究“言不尽意”的“弦外之音”,重含蓄,字少意多。汉语诗词英译时要特别注意传达原诗的这种意象美。从音韵上讲,就是译诗也应具有英诗的节奏美和押韵美。英译时,可考虑用头韵或尾韵译之, 使富于韵律美的原诗,在译诗中也能保存其歌咏性和音乐性;从形式上讲,是与原文句式特点,层次结构的对应。译文不仅要在形式和意义上忠实于原文,更要让读者有美的享受,达到意美,音美和形美的统一。

4. 红楼梦诗歌叠词英译

《红楼梦》的两种英译本(杨宪益与戴乃迭夫妇的译本The Dream of Red Mansion及大卫・霍克斯的译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的诗歌翻译采用了两种不同的策略。霍克斯主要采用的是归化策略,他在翻译带有汉文化特色的诗歌时,大都采用归化法,用英语文化里的诗语意象替代汉语文化里特有的诗语意象。他以英文化为归依,从译入语文化的视角出发来解读和翻译源语,因此,归化策略贯穿于他译文的始终。而杨宪益、戴乃迭则主要采用的是异化策略。他们的译文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源语中的异质成分,异化译法贯穿于他们译文的始终。

霍克斯主要采用的是归化策略,在对诗歌叠词的英译上采用了一些补偿手段。如运用英语头韵、押韵等来译、用复数形式翻译、借助“every”、“all”、“each”等词语翻译或将汉语叠词译成英语的“-ing”形式等。霍译遵循西方语言的习惯,力求译文流畅、自然、地道,但有时为追求形美和音美,牺牲了意美。杨宪益、戴乃迭主要运用异化策略,为了让外国读者更好的了解中国文化,因此在翻译叠词时将意美放在首位。在三美不能兼顾的情况下,则采用变通手法如转化词性、句式结构,或放弃叠词的形式译其意义等。本文以两个译本中部分写景诗与咏物诗的叠词英译为例,分析二译者对叠词的音美、意美以及形美再现的得与失。

4.1对仗句中的叠词英译

在《红楼梦》写景诗与咏物诗中,叠词多运用于对仗句。对仗句中的叠词成双成对,节奏铿锵,琅琅上口,言简意赅,使上下两句接齐,而且无论是状物还是抒情,均达到摹形、传神的境地,形象栩栩如生,再现了诗歌的意美、音美、形美。但英译对仗句中的叠词时很难求得上下句均衡,不免会在一个或两个方面的美感上缺损,甚至三美都损失。本节按三美的再现程度,将《红楼梦》部分写景诗与咏物诗中使用了叠词的对仗句分成五类,进行评析

4.1.1意美、音美、形美俱现

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有凤来仪》,《红楼梦》第十七回)

Each graceful wand lets fall a dewy tear;

Each glossy leaf breathes coolness on the air.(霍译)

“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此处是AA型叠音量词,霍译采用了“each”+名词的形式表达出增义的效果,较为贴切,在三美的再现上甚为出彩。“Each graceful wand”和“Each glossy leaf”结构对仗,表现了形式美;“graceful”和 “glossy”压头韵/g/, 正好与“竿竿”、“个个”开头辅音/g/一致,不仅音似,而且表现了强烈的节奏感和优美的和谐感,达到了音美的效果。在遣词上,“graceful”形容“wand”,表现了竹竿雅致整齐,错落有致的情状;而“glossy”描绘出树叶的繁茂与光泽,自然就表现出树叶天然之“绿”,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因而有很强的画面美。霍译在这一译文上达到“三美”的统一。

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食螃蟹咏・二》,《红楼梦》第三十八回 )

The white flesh is tasty, the pink flesh as well-

Both the white in the claws and the pink in the shell. (霍译)

Its pincers packed with meat like tender jade,

Its shell bulging with red, tasty fat. (杨译)

“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这句是大赞蟹螯内鲜嫩的白肉如“嫩玉”,蟹壳内鼓胀的橙红色的蟹黄如“红脂”。霍译表面上看省去了叠词的翻译,但细读后发现其译文的精妙之处。前半句中出现“the white flesh”和“the pink flesh”;后半句再次重复“The white”和“the pink”。译文将原本连续的叠字在译文中拆分了,这种译法可谓独特,不仅使句与句对仗,而且句子内部也对仗;重复两对形容词“The white”和“the pink”使“双双满”和“块块香”得以进一步突显。霍译还以“well”和“shell”押尾韵/el/,与满和香押/ang/音呼应,体现了原句音韵的风采。

杨译用动词加介词结构“packed with”与“bulging with”对叠词的翻译进行了补偿,从侧面表现“双双满”和“块块香”。杨译舍形取意,没有译出叠字,虽然形式上丢失了美感,意犹在--大螯中封满嫩玉似的白肉,饱凸的蟹壳内块块蟹黄扑鼻之香仍表现的栩栩如生。在语音修辞上,“jade”和“red”尾音相近,而“jade”、“red”、“fat”三个单音节词声调一致,都是降调,一定程度上使句子读来流畅顺口,具有节奏感,再现了音美。

因此,这一对叠词的翻译上,两者平分秋色,各自都为不俗译笔,基本上做到了叠词所具有的意美、音美和形美的统一。

4.1.2形美、音美再现,意美损失

盈盈烛泪因谁泣,默默花愁为我嗔。(《春夜即事》,《红楼梦》第二十三回)

Why does the candle shed its waxen tear?

Why on each flower do angry drops appear?(霍译)

在这两句中,两组叠词“盈盈”,“默默”都在句首,对仗工整。霍译句首都以“why”开头,即重叠达到两句头尾重叠,这种手段使得形式结构工整,且上下两句都是问句,再现了原文的形美。在叠词的翻译上,霍译还采用了语音修辞的补偿手段。“tear”和“appear”以/ir/压尾韵,通过这种方式与原词在音韵美上达到了对等的效果,而且在视觉上也进一步加强了形美。但不足的是为了追求形美和音美,原文的意美没有得到再现。“盈盈”体现的泪之绵延,泪之多的细腻美在译文中缺失了;而“默默”所传达的无声意境以及人物的幽寂也全然消失。

4.1.3音美、意美再现,形美缺失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访菊》,《红楼梦》第三十八回)

Waxed sandals patter, come gaily from far away,

In soaring spirits he chants endless poems. (杨译)

杨译不仅用“gaily”表现“情得得”所蕴含的快活感,而且“patter”一词用的甚是精妙。“patter”是啪嗒啪嗒地响,表现了诗人按捺不住的访菊的急切心理,另外这一拟声词跌宕顿挫,弥补了原句叠词的音乐美;“soaring”是程度形容词,实际上将叠词变异为英语暗喻手法,无形中拓展了原叠词的想象空间,从高度突出一种飞腾昂扬的悠悠兴致。与此修辞搭配的名词“spirits”,体现出人物的欣喜之情深入到精神层面,令译文锦上添花,惟妙惟肖。“soaring spirits”以/s/押头韵,再现了原文叠字所创造的音韵美。但在形式上,译句表现力与原句叠音字的形美与不可同日而语。

4.1.4音美尚存,形美、意美损失

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南柯子》,《红楼梦》第七十回)

Once in the air you start

The creatures of the wind,the breezes’sport. (霍译)

In vain the willow trails long slender branches

Hanging strands of silk are they. (杨译)

原句是典型的对偶句,意美,音美,形美皆具。“空挂”对“徒垂”,“纤纤缕”对“络络丝”,各组意义相近,词性相同,对仗工整。“纤纤缕”、“络络丝”喻柳条虽然如缕如丝,却难系住柳絮,因而有“空挂”、“徒垂”。

从形式结构上看,霍译将两句合为了一句,将相对的两个词合为了一个词,显然失去了原诗的对仗美;在音韵上,内韵“creatures”和“breezes”压/i:/的韵,“start”与“sport”既押头韵,又押尾韵,产生了一定的音乐美,但由于上下两个句子字数不等,整体读来仍欠节奏感,音乐性不强。在这一点上,霍译的形式影响了音美。再从意象上看,霍译用“creatures ”代柳条,不能展现出原文中如缕如丝的细长柳叶,因此由于霍译在意象上的把握偏失,原文体现的意美自然就失去了。

杨译上下两句字数也不完全对等,但和霍译相比,更加平衡,在形式上比较接近原文。在叠词的翻译上,“纤纤缕”译为“long slender branches”,两个形容词很好的表现柳条的细长柔美;“络络丝”译为“strands of silk”表现出丝丝缕缕的柳条如丝绸般柔顺,视觉美感跃然纸上。在音韵上,杨译抑扬明显,读来顺口,较有节调,另外“slender”、“strands”、“silk”以/s/音押头韵,从而与原词在音韵美上达到了对等的效果。

4.1.5三美俱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菊梦》,《红楼梦》第三十八回)

Following the wild goose, into sleep I slid;

From which now, startled by the cricket’s cry,

Midst cold and fog and dying leaves I wake,

With no one by to tell of my heart’s ache . (霍译)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这两句对偶明显,“依依”暗合了人物睡去时梦中依恋之情,“故故”表现的是蟋蟀鸣叫时断时续,频率之繁。“依依”和“故故”都是单元音,读来节奏也较分明。霍译没有用对应词直译出“依依”,只用了一个动名词“Following”不足以表现依依不舍之情。“故故”是时时刻刻之意,霍译采用的是介词结构“From which now”表明蟋蟀叫声不止,但结构甚是复杂。虽然“Following”与“From”以相同的辅音/f/押头韵,但句子整个读来不顺口,也无节奏感,在形式上也不对称。另外,这里也没有表现出来原句中诗人苦恼于蟋蟀鸣叫的躁动情绪。因此,霍译对音美、意美、形美的传达显然与原文有差距。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忆菊》,《红楼梦》第三十八回)

The wild geese from the North are now returning;

The dhobi’s thump at evening fills my ears. (霍译)

My heart follows the wild geese back to the distant south,

Sitting lonely at dusk I hear pounding of washing blocks. (杨译)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念念”“寥寥”两个叠词都是起强调作用。“念念”表现诗人面对着南归无去的飞雁,不禁怀念的情感;“寥寥”则体现人物直听捣衣声呆坐到深夜,寂寞无聊之感。两组叠词对仗工整,在音韵上也颇有节调。霍译省去了叠词的翻译,没有再现其语意美、对仗美和音乐美。

杨译没有对等地译出叠词,而是采用变通手法,分别借助动词“follows”和副词“lonely”表现“念念”和“寥寥”,音韵和结构上都没有体现原文的审美效果,但在意境上呼应了叠词的内涵。“念念”再现了绵绵无尽的思念;“寥寥”表现了百般无聊之极。但杨译也只是做到意似,叠词的意境美与韵味感没有完全对等。

淡淡梅花香欲染,丝丝柳带露初干。(《咏月诗(二)》,《红楼梦》第四十八回)

Blanched ghostly white, plum-blossoms spread their scent,

And dew on willow-slips begins to dry. (霍译)

这一句对仗工整,两组叠词“淡淡”对“丝丝”,有一种清新雅致之美。诗句读来轻缓悦耳,有一种余音绕梁的音韵美。“淡淡”表现了月下梅花清淡素雅;“丝丝”则描绘出条条柳枝如丝带般的飘逸之美。总之诗句语言颇具情韵,具有意境美。霍译用一个副词修饰形容词“ghostly white”表现“淡淡”,一方面仿佛梅花被月色漂白,由于月的淡淡之光而显浅淡,同时又能使人联想到忽明忽暗的月光下梅花隐隐约约的身影,写得很有意境美。而对数量词“丝丝”没有用对等的英语量词译出,只是通过名词复数“willow-slips”侧面表现“丝丝”,其意境美程度显然较原文降低了。在音韵和形式上,译句也没有再现原文蕴含的独特之美。

4.2非对仗句中的叠词英译

在《红楼梦》写景诗与咏物诗中,叠词主要应用在对仗句中,但在少量的非对仗句中也有体现。非对仗句中叠词出现在上句或者下句,可以是一对叠词,也可以是连续使用两对叠词或重复一对叠词。非对仗句中的叠词同样使诗歌音调和谐,平仄协调,节奏鲜明。也起到开拓意境,表情达意的作用。特别是两对叠词连续出现或重复使用,使原来平淡的句子情趣横生,再现诗歌的意美、音美和形美。本节按三美的再现程度,将《红楼梦》部分写景诗与咏物诗中使用了叠词的非对仗句分成两类,进行评析。

4.2.1意美、音美、形美俱现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秋窗风雨夕》,《红楼梦》第四十五回)

All night the pelting rain and soughing wind

Accompany her tears for one now gone. (杨译)

杨译用了两组拟声词“pelting”和“soughing”分别对应“脉脉”和“飕飕”。“pelting”不仅表现雨连绵不断的降落,还突出了雨的急降,猛落,写出人物绵绵无尽的痛楚,且痛楚之深广和巨大。“飕飕”也是象声词,既形容风迅速通过,又有一种萧飒衰败之貌。“soughing”是飒飒响动的声音,表现了风来的不仅疾速,也吹动树木枝叶一齐发出声音,加重了肃杀、凄苦的气氛。总之“pelting”和“soughing”描绘出一整夜霏雨连绵,风声尖利,犹如青灯前伴着离人一起哭泣的画面;同时“pelting”和“soughing”押韵/ing/,加上拟声词本身独具的节奏性,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原文的音韵美。另外“pelting”和“soughing”都是现在分词,词性相对,在句中都做形容词分别与名词搭配,极具有形态美。杨译在这组叠词的翻译上,达到了三美的统一。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咏月诗(一)》《红楼梦》第四十八回)

The moon hangs in mid-sky, cold is the night;

Round its reflection, limpid white its light. (杨译)

杨译是意译,用将“皎皎”译为“limpid white”,表现了月色的柔和皎洁;而对“影团团”的翻译是采用形容词加名词结构“round reflection”,只不过为了语音修辞的需要,杨译运用了倒装结构,译为“round its reflection”。“round”突出了月亮的形状,且“reflection” 有反射、映像之意,突出了月光之亮,月色之浓;“round its reflection”表现出静谧广袤的夜空托着一个巨大的玉盘的意象,具有意境美。在两句意译句中,杨译用三个单词“night”、“white”、“light”以/ait/音押腹韵和尾韵,加强了音韵美。在形式上,杨译虽没有完全对等,当总体上对称。

蜂围蝶阵乱纷纷。(《柳絮词?临江仙》,《红楼梦》第七十回)

Like fluttering moths or silent white bees swarming.(霍译)

“蜂围蝶阵乱纷纷”描绘了柳絮有时象蜜蜂拥聚成团,有时象蝴蝶排列成阵,它们纷纷扰扰,充满了活力,洋溢着欢欣的画面。对叠词的翻译,霍译采用了现在分词形式。霍译以以“fluttering”表现了柳絮像蝴蝶般翩翩飞舞;“swarming”突出柳絮密集,像成群飞舞的蜜蜂,两个词都很好地突出“乱”这一特点,再现了原文的意美。霍译连用两个分词“fluttering”、“swarming”,以/ing/押韵,再现了原句叠词的音韵美。另外,在形式上,霍译做的也较好,两个分词的位置分别放在首位,更显和谐统一。霍译对这一句叠词营造的意美,音美,形美传达的颇为出彩。

4.2.2意美尚存,音美、形美损失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对菊》,《红楼梦》第三十八回)

Transplanted treasures, dear to me as gold-

Both the pale clumps and those of darker hue! (霍译)

“一丛浅淡一丛深”画面感很强,表现的是从远处的花圃移来的贵重过黄金,一丛颜色浅淡,一丛显得浓郁。而且原句读来节奏分明,顺口悦耳,具有音美。在这一句中叠词属于ABAB型,但并不相连。霍译将两个“一丛”都是以复数形式“clumps”表现的,第二个一丛虽然用的是代词“those”,但实际上也可理解为“clumps”。在画面感上,“clumps”表现了色调深浅起伏的丛之多之密,视觉效果很强,给读者呈现了画面美感,进而传达出意美,但整个译句读来颇不顺口,失去了原句的音乐美。霍译用“those”代替“clumps”,发挥了英文中用代词避免重复的作用,但这样就不能传达出原文的形美。

5. 结语

诗歌叠词的翻译本身就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并且叠词往往镶嵌在对仗的诗句中,更增添了翻译的难度。作为一种修辞手法,叠词能清晰明了地表达丰富的内容,伴着音律和节奏,带给人无尽的想象。然而由于文化差异的限制和语言音、形、义美学生成机制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在诗歌叠词的翻译过程中要把其美感完整无缺地在英译本中展现出来是不可能的。

译者在对叠词的三美再现上必然有得有失,除少量译诗能从整体上把握原诗的精神和意境气氛,巧妙地再现原诗的音美、形美和意美,多数译文均有这样或那样的缺失或损失。

总而言之,叠词形式在增强诗歌的音美、形美、意美方面的作用不可小觑。叠词形式工整,营造语言美感,英译时应尽力予以保留。即使损失再所难免,译者也应该有意识地采用各种的翻译策略,变通转换,不拘一格,或通过用字遣词,或通过音韵节奏、或用视觉效果等手法,以期再现原文的审美效果。在传达原诗意美的前提下,尽可能传达原诗音美;还要在传达原诗意美和音美的前提下,尽可能传达原诗的形美;努力做到三美兼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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