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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中的伪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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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贫民窟百万富翁》为观众呈现了一个融爱情与励志于一体的故事。在这部关于贫民窟、宗教矛盾、等级歧视以及流浪儿的故事中,我们看到了亲情、友情、爱情以及信念等元素,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与希望。但是作为对生活的一种“复制”,《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给我们呈现的这一“镜像”犹如一个童话,而童话谢幕之后活生生让人焦酌的现实仍然在无情地延续。这部电影体现了文化工业在特定的情境下对人类清醒认识现实世界的障碍。

[关键词] 镜像; 文化工业; 批判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由丹尼•博伊尔和洛夫林•坦丹执导,为观众呈现了一个融爱情与励志于一体的故事。在这部关于贫民窟、宗教矛盾、等级歧视以及流浪的故事,围绕着三条线索展开:第一条是杰玛参加“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电视节目现场;第二条是在警察局,杰玛接受警察的审讯,调查他是否在节目中作弊;第三条是主人公对过往经历的回忆。在整个故事中我们看到了亲情、友情、爱情以及信念等元素,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与希望,着实实现了一次梦幻之旅。

影片于2008年11月12日在美国上映。荣获第8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电影音乐等8项大奖。继《阿育王》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影片奖之后,印度电影终于彻底实现了征服世界观众的夙愿。近年来,印度电影在戛纳等国际电影节上频频获奖,使印度电影逐步摆脱了电影产量巨大,但国际影响力相对较低的现状,《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的出现使印度电影真正实现了“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梦想。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向电影人传递了一个积极的信号:民族特色、地域文化能够为地区电影走向世界铺就一条光明之路。以《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为代表,印度电影终于完成了国际化之旅,也顺利实现了印度地域文化、民族文化的输出,这为世界电影的多样化格局作出了贡献,可喜可贺。但是,在高兴之余,不免让人心头掠过一丝隐忧:印度电影的成长,的确始终以本民族的文化为基石,但是我们也看到了在印度电影的成长道路上,好莱坞的电影体制、经营理念等一步步被移植。印度电影的每一次成长都成了向好莱坞商业电影体制的一次妥协。当印度电影走上世界舞台之时,也是印度电影加入世界文化工业洪流之日。作为一种对生活的 “复制”,《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给我们呈现的这一“镜像”犹如一个童话,它依然延续着以好莱坞电影为代表的文化工业对人类自由认识世界的禁锢。观众沉浸于男主角美梦成真的的同时,现实的世界仍然按原有的轨迹行进,“贫民窟”还是“贫民窟”,而“富翁”也不会因这部电影而诞生其中。影片的角色设置、镜头表达、细节描写三个方面呈现了“虚假现实”。

一、现实主义与理想色彩的游离

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有映射,从不同的角度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然而不同的角色刻画上又呈现出了不一样的笔触,凸显了影片在现实主义和理想色彩之间的游离以及由此带来的情节的脆弱和内在的断裂性。

艺术来自于对社会现实的悲悯,更是一种对现实的批判。对印度现实的对照和对人物命运的演绎充满了批判色彩。杰玛的故事太过于完美,节目是真实的,现实中赢得大奖的人只有寥寥三四个,无疑都是出身良好、教育背景优良。杰玛出身贫民窟却说着只有上层才会说的英语,回答问题成为富翁,收获美好爱情,这只能是一个完美的童话。相对于杰玛,哥哥萨利姆是对现实的注脚:对杰玛在被挖眼险境中的救助;救出沦为歌妓的拉提卡和黑帮老大的火拼以及最后放走拉提卡成全她和弟弟……萨利姆的生活才是贫民窟里的孤儿应有的生活。杰玛最后圆满的金钱爱情双丰收和萨利姆在铺满钱的浴缸里的饮弹自尽,完美的生活和残酷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警察在本片中是一个特殊的符号,具有强烈的讽刺意味。片头的机场,在仰视镜头中挥舞着棍棒追打小孩形同恶魔;而面对真正的敌人贾韦德,却无比的敬畏和畏缩,形同羔羊;在惨烈的宗教冲突中,灼烧的火人凄惨挣扎的旁边,他们在兀自打牌;在泰姬陵,杰玛被打得精神恍惚……警察是残暴、黑暗、罪恶、和无望的化身。然而唯独审讯杰玛的警察充满良知,他的信任和支持使杰玛重新走上舞台,赢取未来。警察的形象充满了突兀的断裂和刻意为之的脆弱。如果警察稍不相信杰玛,结局就会改写,这也是现实主义的必然选择。

影片中对人物的刻画也表现出强烈的讽刺意味。节目主持人外表的鲜亮和灵魂的丑陋,让人厌恶;萨利姆看似无情却有情的一次次救赎,最终以死来成全弟弟的悲剧色彩。影片中现实主义呈现出一种必然性,而夸张的理想色彩,只是对现实一种更进一步的讽刺和批判。 二、童话里的黑洞

情节构筑了表层的童话,但镜头却揭示出了事实本来的面目。正如英国美学家克乃夫•贝尔“有意味的形式”所解释的一样,“在各种不同的作品中,线条、色彩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组成某种形式或形式间的关系,激起我们的审美感情。这种线、色的关系和组合,这些审美的、感人的形式,我们称之为有意味的形式……有意味的形式,是对某种特殊的现实之感情的表现。”[1]导演用温暖的色调、欢快的音乐、流畅的剪辑和非常规的构图,在震撼人们视听感官的同时,向人们展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黑色世界。

片头杰玛和小伙伴在机场玩耍被追打,追逐从机场穿过贫民窟,跨过印度恒河、垃圾场和住宅区到达杰玛破旧不堪的家,导演用充斥画面的仰视镜头、洋溢在头顶的光线、流畅的剪辑、宣泄畅快的呐喊般男生吟唱配乐,表现了孩子的机智顽皮的童年和生命的肆意。非常规的构图,利用火车的斜线表现纵深感,衬托出高高在上的两个小主人公。隔物取景在片中也不止一次被用到,在杰玛和萨利姆双腿形成的框架中表现宏伟典雅的泰姬陵……导演的这一切让人们感受到了童年的欢趣、幽默诙谐。然而这与故事叙述的内容却恰恰相反,被警察残暴的驱逐,宗教冲突中母亲惨死,兄弟俩沦为孤儿,差点变成“微笑天使”的乞讨工具,在高速行驶的火车上昏睡险些丧命……倾斜摇晃的构图,画面的失衡既是人性的失衡。理想色彩的塑造与现实的碰撞有一种尖利苦涩令人失语的震撼。

片中的场景设置也是刻画现实的有力手段。片头追逐的镜头中,导演用不经意的眼神掠过懒洋洋的黑狗;安静理发刮脸的理发师;默默捡垃圾的拾荒人;在恒河中洗衣服的印度妇女;热闹的集市……这一切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因为孩子的追逐而变化,他们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这已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这正如法国电影理论家热拉尔•贝东所说,“色彩具有奇妙的心理与戏剧价值。色彩可以用来推动剧情的发展,直接参与环境与心理氛围的制造。”[2]导演选择了最普通的场景通过剪辑和转场展现了一个真实的孟买,无数社会问题滋生的温床。

三、细节的力量

细节是每个导演都青睐的手法,恰到好处的细节刻画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本片中的细节刻画对现实的批判和内容的表达更有传神的作用。

影片开头给我们呈现了这样的一个场面,杰玛与哥哥为了躲避追捕在贫民窟中到处逃窜。在这段场景中,音乐的存在对于刻画人物形象,展现印度社会现实有着积极的意义。音乐以鼓点为主,配合当时杰玛与他哥哥的心境――些许焦急、些许刺激,使得情节更具节奏感。闻一多曾为诗歌提出过著名的“三美”理论,其中一美说的就是“音乐美”。其实质是指诗歌要富有节奏感,这个理论同样适用于电影制作,一部好的影视作品的配乐就是能不失时机地拉动情节的进展。这段音乐中还不时飘过一个充满印度风情的女声,把观众迅速拉入印度贫民窟的氛围中,拉近影片与观众的距离。

杰玛和萨利姆在火车上相依为命,白天在火车上通过窗户偷取乘客的物品,在车厢里进行贩卖,乞讨艰难度日。在这一系列的表达中有一个手的细节刻画打动了很多观众的心。在飞驰的火车上,兄弟俩因为劳累和疲倦昏昏睡去,睡梦中两只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好多观众看到这时不禁流泪,亲情的感人至深,什么时候都不会搁浅。

关于拉提卡还有一个很传神的细节刻画。当拉提卡被兄弟二人救出,杰玛和拉提卡都感到无比幸福的时候,萨利姆却在酒后想要占有拉提卡,杰玛疯一样的和哥哥纠结在一起撕扯。当萨利姆掏出枪对准杰玛让他5秒钟之内离开,要不然就打死他的时候,导演只表现出了拉提卡的一双手把萨利姆的抢缓缓放下然后让杰玛走开,最后画面定格在了拉提卡一双无望的眼睛上面: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没法改变,接受吧。

对于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杰玛是不知道的。导演对节目主持人所给出的错误答案有一个特写,整个画面只有一个大大的B,杰玛所经历的人生,无数次的背叛和欺骗,以及对人性的洞察,他最后最终选择了正确答案D。这时候主持人刹那的犹豫然后马上换上职业的笑容和杰玛一起欢呼,其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使印度电影走向了世界,也印证了在电影世界里“宝莱坞”的崛起。当印度的电影人可以自豪地为印度电影唱响赞歌的时候,印度电影与美国电影一道成为文化工业约束人们自由思考、独立认识世界的障碍。

电影自诞生起就包含着人们再现现实世界的梦想。但是随着戏剧元素的加入,随着“蒙太奇”理论与实践的成熟,电影这个人类伟大的艺术也离它最初诞生的梦想越来越远。一部部大片在给人们以无限视听冲击的同时,将文化霸权、性别歧视、意识控制等不为电影人所称道的东西一起塞给了观众。艺术与商业的合流,一步步蚕食着人们清醒认识世界残余的希望。观众只能沉浸在电影呈现给人们的虚假世界的图景中狂欢。

英国学院奖评委帕特里克•刘对《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这样评价:“我个人认为,它过于做作,前半部分描写的是孩子们在贫民窟的真实生活,而后半部分却笔锋一转,安上了一个宝莱坞式的大团圆结局,这让我难以适应。当我看见这些来自孟买的孩子们出现在奥斯卡颁奖典礼时,也感觉很不舒服。我很想知道,当他们回到孟买贫民窟的残酷现实中时,奥斯卡对他们的生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3]

这样的评语包含着欧洲学者对这部电影的认识,更让我们看到了扛着批判精神大旗的法兰克福学派精神和精英文化对人类现状的人文关怀。

现实世界中“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何时会出现?那几位小演员在获得了教育基金以后可能会跳出他们曾经生活的那个悲惨的世界。但那些没有像他们一样幸运的孩子将面临怎样的命运?《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在推动了印度电影工业发展的同时又以何种积极的方式影响着“贫民窟”?是梦终究会醒,戏剧总会落幕,童话总会散场。闻一多说:“海洋不骗他的浪花,真金总是闪光的。历史长河的淘洗,使真正的金沙闪现在人们的眼前。硕果仅存的少数作品,却可以看出其珍贵的艺术价值与历史高度。”[4]《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放映结束,电影散场之时,观众离席之后他们仍然要去过“问题叠着问题”的日子。《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获得了奥斯卡奖的同时,已宣告了印度电影汇入了文化工业的大洋之中,泰戈尔对人性的扣问不见了,佛陀对现实的悲悯不见了,只剩下好莱坞和宝莱坞一起,混在文化工业的洪流之中麻醉世人的神经。

[参考文献]

[1]高鑫.电视艺术美学[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281.

[2]热拉尔•贝东.电影美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70.

[3]帕特里克•刘.我不认为奥斯卡能表达某种艺术评判――专访英国学院奖评委帕特里克•刘[N].南方周末,2009-02-26.

[4]闻立鹏.闻立鹏文集[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5:176.

[作者简介] 王丽萍(1974― ),女,硕士,聊城大学传媒技术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编导;杨葆华(1973― ),男,硕士,聊城大学传媒技术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