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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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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在头顶上白晃晃的扎眼,风吹得人发软。花与人,就那么对视着,温情脉脉。

那场景,惹得我那已过八十的老伯母,也表现出女孩子的惊诧来:哎哟,是栀子花呀。

自有那孝顺儿媳赶紧买来几朵,帮她别在衣襟上。看她欢喜着,珍爱着,倒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心动。

有些女人越老越好看。这让我想到一句法国谚语:美丽的女人是用时光雕刻成的。我的伯妈,越过时间的沧桑,一颗不肯老去的、爱美的心,到这时,终于有了依靠,且是那样的,不动声色。 这便是尘俗里的小温情。它给我们平淡无奇的日子和人生,涂上浓烈的一抹,且香得让人咂摸不尽。

今年栀子花却没如往年刃B样大面积地绽放,只有那性子急的,将裹得还很紧的、橄榄样式的花苞,偷偷伸过栅栏,开出一朵两朵来。那一团团白,竞也触目惊心。很想折一枝插于案边,以偿夙愿,犹豫一阵,没伸手。

第二天问及同事,才知2009年是闰五月。

于是,又忆起前些天翻《枕草子》。那里头说:“时节是正月,三月,四五月,七月,八九月,十一月,十二月,总之各自应时应节,一年中都有意思。”

原来,花朵也是懂节气的,不到时候,是不肯将那花瓣里头的白露出端倪的。一如,尘世间的爱情。

溪溪要结婚了。大学四年的男朋友,在经历了两人求学、工作后的三年,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不知怎地,每次参加婚礼,都想起《红楼梦》里有那一段。宝玉对前来请安的人只看了一遭,便道:“怎生不见我那一个人?”

再后来,宝玉与晴雯拌嘴,袭人出来解劝,道:“原是我们的不是。”睛雯立刻醋了,冷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叫我替你们害臊了!”

禁不住,学着晴雯的样子,想悄悄问:谁是你的那一/卜人?

溪溪是会哥的宝贝女儿,叫我敏姑姑已有二十多年。

端午节那天,已吃过早饭的我们,看到小兰包的粽子,又忍不住吃了一个、把肚子胀得饱饱的,只可惜了中午那一桌好菜。午饭后,伯妈,建华姐和我们坐一辆车,林哥丽姐和剑哥小兰坐刘海的车。走华容南县,过安乡,整整四个小时,到常德为溪溪出嫁送亲。

汽车停在汤臣酒店前。一踏进大厅,我便喜欢上了。固然,它是富丽的,堂皇的,我却只为了它服务上的细节。比如,水瓶上斜插着的一张温馨小便函和夜深后送来的水果和粽子。还有那几束淡雅清丽的栀子花。

婚礼上,当会哥牵着女儿的手,从远处缓步走过来,当会副将女儿的手放在女婿志慧的手中,当会哥说出的那些惜别深情的话语时,我想起了龙应台的一段话: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另一边,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

龙应台这么一段话,此时,让我分外激动,在情绪上哽咽许久。

思绪远飞。多年前,洞庭湖上无数次渡轮来去。俯身船缘,看湖水的清澈澄碧涌进长江的雄浑苍黄,水流渐渐交汇,边际越来越模糊,终于在远远的湖心,完全混为一色。每一次,都深深震动:这两条来自不同源头的江湖水啊,终于'融为一体了。

就好像,我年轻无瑕的青春,终于,湮没在人海。

我看到,在交出自己女儿的手的那一刻,会哥的眼晴红了,潮了,溪溪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了。

每次回家,上火车前,妈妈总会给我煮一碗面,那面条很家常,下面埋有鸡蛋、上面浇着肉和青菜……爸妈坐在旁边看我吃。那之前,我整理衣服时,她突然说一句:“又要走了,这心里空落落的。”我和她,都没哭。

此时,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掉落下来。

不哭,大好的日子,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