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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琪三鲜
《落花流水》
阿 琪 著
中信出版社 2007年4月版
李治中(儿童文学作家 书评家)
阿琪形容自己:“每次出门,我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京城大风中的一粒沙砾,非常无助。坐在家里不出门,又觉得自己好比一颗自生自灭的大白菜,非常孤独。”(《寂寞桃花》)
阿琪想象爱情:“我却冥顽不化,总想着有朝一日,与一位面面俱到的优秀男子,一见钟情之后,不费什么力气就步步莲花,进入感情的理想状态。从此,一劳永逸,无波无澜,白头相守。”(《寂寞桃花》)
还能抄下去,没完没了。
“大先生”说过,读一个作家,最好读全集。阿琪暂时还没有出全集,可我不间不歇地读完了她的四册散文集:《寂寞桃花》、《单人房双人床》、《我是谁的多宝鱼》、《落花流水》。这些散文堪称女性文字里的生猛海鲜。
阿琪自己也不回避,书的副题是:一个智性小女子的原生态生存手记等等。原生态当然是活在当下、泥沙俱下,铺天盖地、生龙活虎,不是生猛海鲜而何?
阿琪的文字散发着夹竹桃的香气,夜来香的香气,它们也是有毒的,尤其是不喜欢这味的公羊,吃了夹竹桃肯定倒地;而雄蚊子是不是怕夜来香?科普书上暂时查不到,想必雌蚊子不乐闻,雄蚊们亦须退避三舍。
阿琪文字用一个字作比:辣!
阿琪辣得爱憎分明、乾坤清白,艺高人胆大,时露一手文字绝技,令人莞尔,她有理由幽默一下世人、世道。以上谓之“感性”。
辣而有趣,才见功底。否则干脆一味蛮狠,文字形容,口号而已。
阿琪形容自己当“消防队员”:“我作为一个倾听者,非常受女友们的欢迎。一来我不做任何道德评判。二来我守口如瓶。三来呢,我随叫随到。即使是半夜三更,只要是她们的情感失火了,我二话不说,立马放下一切,开车一路狂奔到她们那里救场。人还在路上呢,心里面都已经在超级兴奋了,这次又是为了谁呢?”
紧接着,阿琪说:“其实我每次听完艳情故事回家,我的遗憾甚至伤感也是显而易见的。为什么情感的冰雹每次都没有砸中我呢?我真的很愿意被伤害一次的。遭遇一次冰雹也是人生的阅历啊,即使不能避免一场悲剧,也要比舞台总是空空的,没有戏上演的要好啊。谁敢说不是呢。”
这末尾一句,谁敢说不显得“辣味”十足呢。
再比如,她如此拒绝一个“不养奶牛但总想喝牛奶”的家伙:
“有个有妇之夫,儒雅的成功的中年男人宋经常搔扰我,想要约会我。我很爽快地去赴饭局,却从不带他回家,也不跟他去任何私秘的场所,只动嘴皮的调情我应该算是个中高手,但就是装傻,迟迟地,不肯按他的明示暗示来完成一个艳遇的全过程。”
玲珑的智性,关照着四方八面。热辣的比喻,像双枪老太婆传奇的枪法。
这一鲜,姑且称之为:智性。
几年前在老家,去听过市里女性频道一台谈话节目:“21世纪我们做女人”,请了各路名媛来演讲。分配我写文章的女主角,是指挥家郑小瑛。
一句令我至今不忘的名言是她讲的:“为什么叫21世纪我们做女人?我们是女人!我们是女人嘛。”
意味深长?当然意味深长。
今年又在《新京报》上看到一条新闻,仅录通栏大标题就够了:“我不是哈佛女校长,我是哈佛校长。”
这是哈佛首位女校长福斯特走马上任时说的话。
阿琪的文字,跟这两条新闻有什么关系吗?我以为有关系。这是我愿标举阿琪之“三鲜”的末一鲜:女性。
女性成就阿琪,在我们时代,依然要说是异数,是特例,这是庆幸中我又感觉哀伤的。
阿琪自称如“沙砾”,如孤独的“大白菜”。但坦率一点说,人的现实均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