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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当时,我就在不远处。当我急忙赶到500米外的现场确认倒在血泊中的摄影师是于永钢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可能!头一天晚上我们还通过电话,本来要见面聊聊,他说他有点累,改天再约。7月20日张掖的黄昏,如血的残阳映红了天际,苍天突然间飘下悲悯的雨滴。
时隔两个月,2013中国越野拉力赛接近尾声,比赛恰巧经过于永钢遇难的平山湖一带,朋友们自发地来到事发地点,燃起蜡烛和香火,告慰这位痴迷于赛车运动的摄影师,他曾热切期待的中国越野拉力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而昔日与他并肩作战的朋友们,也正一如既往地游走于赛道两旁,记录着车尘飞扬的场景和瞬间……如果意外不曾发生,他必然是这支队伍中最坚定的一名成员,他曾策划组建最专业的赛车摄影团队,策划着为这场比赛出版第一本官方画册。
事发那天的上午,当第一辆赛车拖着滚滚尘烟由远而近地驶来,于永钢乘坐的动力三角翼便准时出现在东南方向的低空,我知道他来了——一天前的超级短道和开幕式,他也是这样在仪式开始时准时抵达。那天晚上,他在新浪微博了航拍的部分精彩照片,这是中国汽车拉力赛举办10年来的第一次航拍,于永钢自然也是第一个航拍中国拉力锦标赛的摄影师。
事实上,于永钢在中国汽车运动领域有过很多第一:他是第一个组织国内最大规模民间越野赛事的总策划,也是第一位航拍达喀尔拉力赛的中国摄影师。从2008年进入赛车圈,他凭借着干练和稳重的行事风格以及全身心的投入,很快成为赛车圈受人尊敬的“大哥”级人物,特别是他在网络论坛开设的达喀尔拉力赛图片报道,一时间成为圈内点击量最高的精华帖。在赛车圈,于永钢自称“大头于”,而人们则更愿意喊他“于哥”。
我和“大头于”相识于2009年的巴丹吉林汽车越野挑战赛。作为职业摄影师的“大头于”,外表不苟言笑,在赛道内总显得鹤立鸡群,而他所拍摄的照片同样是所有参加赛事拍摄的摄影师中最好的。从那时起,我们一直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而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源自惺惺相惜。也是从那时起,我几乎每年要和“大头于”一起出差十几次,而每次组委会都会善解人意地把我们俩安排在一个房间里。由于媒体性质不同,每天的比赛结束后,“大头于”都要埋头整理图片很久,经常半夜醒来,还看到他光着膀子在上传图片,赛车迷们也是点灯熬油,通宵达旦地看他的网络图文直播。转行报道赛事对我来说纯属误打误撞,而刚刚进入这一行便结识了“大头于”,让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业余摄影师很快有了一位可敬的良师益友。如果不是后来的深入交流,很难判断出于哥的真实年龄,在他的言行中,总是充满着青年人的热情和闯劲。
赛车媒体这行很辛苦,“大头于”对刚刚入行的我说,如果你不喜欢赛车,趁早改行。“大头于”在进入赛车圈之前,长期从事野生动物摄影。2001年加入国内最大的环保组织“自然之友”后,他便致力于野生动物的拍摄和保护,并成为该组织的终生会员。2004年,他的野生动物个人影展“天鹅的眷恋”在中国美术馆成功举办。他说要在他的30年“黄金时代”里完成三件事,第一件已经完成了,第二件就是在2014年举办汽车运动摄影展,第三件是在2024年举办潜水摄影展。
“大头于”转行拍赛车的原因跟一次野生动物拍摄经历有关。“那只鸟就在网上挣扎着,我从600MM镜头里看到了他的挣扎和痛苦,真的,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于哥说,拍野生动物会让人越拍越悲观,“你甚至连生活下去的愿望都能失去!”因为自然环境的不断恶化使得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日趋恶劣,“有一天,当那些珍稀飞禽与野兽不再出现在我的镜头里,我知道,我也会完蛋的。”于是,他毅然放弃了这个主题的拍摄。
“大头于”的悲天悯人情怀在日常生活中常常隐藏得很深,长期的户外生活让他有了超常的耐受力和平常心。他可以连续今天几夜不睡觉,为筹备一场赛事伏案和奔走,特别是在近几年,由于他打理的公司需要拓展业务,“大头于”几乎成了空中飞人,早晨还在北京,下午就到了杭州,而晚上则出现在郑州。也由于此,与他结缘两年的妻子,也与他聚少离多。
在我的印象中,“大头于”几乎从没有说过累,挂在他嘴上的永远是那几句谦逊的“兄弟好,我没事儿”、“谢谢兄弟”等等。2011年秋天,我和“大头于”一起赴澳大利亚采访在那里举办的著名的萨法里越野赛,20多天的时间里,除了睡觉,我俩形影不离。由于比赛提供的餐饮都是西餐,于哥吃不惯,每天就抓上一把黄油放在摄影马甲里。
记得排位赛那天,我们俩在南澳的丛林里背着器材步行了14公里,走出赛道,“大头于”终于饿得忍不住了对我说:“兄弟,我想吃炒鸡蛋,这会儿要是回北京,立马炒上30个过过瘾!”
2009年的达喀尔拉力赛,“大头于”为了给中国参赛的车队拍一张完美的图片,在辨不清方向的戈壁里徒步7公里,他对等在赛道外的同行记者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肯定会回来,无论多晚!”这样的情形几乎发生在任何一次国内外越野拉力赛上,而四年的达喀尔拍摄经历也使于哥成为中国业界里少有的达喀尔专家。
2012年达喀尔拉力赛上,一位外国摄影师对我说:“你的同事像个忍者!”“大头于”很愿意接受这个绰号,我猜他也认为懂得忍耐的人生才有所作为。在达喀尔,由于每天平均要行驶400公里以上,“大头于”为了能及时处理大量的图片,减少周折,常常呆在营地里工作,困了就窝在工作车的驾驶室里眯上一会儿。
2013年环塔拉力赛上,他与同事驾驶越野车带着牵引房车,从北京到新疆,又从新疆回到北京,20多天的时间里,他没住过一天酒店,每天只有3、4个小时的睡眠,而比赛一开始,他总是出现在需要他的地方。代表中国参加南美达喀尔拉力赛的哈弗达喀尔车队的车队经理苏鹏程对于哥的工作状态最为熟悉:“他每天白天除了进入赛道拍摄,就是在行驶路段上坐在车上打盹,到了下一个营地,立马开始整理图片。整个达喀尔拉力赛期间,他几乎就是这样度过的,他拍摄的每一张图片都让我记忆犹新,他是哈弗达喀尔车队永远的摄影师。”
不了解“大头于”的人会用“超人”或者“忍者”来描述对他的印象,而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执着于自己挚爱的事业的平凡人,他用点点滴滴的谦卑、诚恳、自信、磊落和敬业,写就了一个中国汽车运动摄影师的不平凡人生。仿佛就在昨天,于哥笑着对我说:“什么大师啊,咱就是一个拍照片的摄影匠。”
资深汽车媒体人章懿哲回忆说:“2007年那次去马来西亚拍摄雨林赛应该是他真正意义上参与的首个赛事,作为仅有的4位中国记者之一。尽管我和他差20多岁,我们在去的路上却聊得十分愉快。那届比赛显得也不同寻常,当时赛时举办地突发洪水,我们被困在雨林里了,大概困了5天左右。那个时候,他虽是赛车圈的新人,不过因为年纪最长,他成为关照我们的前辈。因为他的外语不是很好,我就充当了翻译的角色,我们最终顺利脱险,这有点生死之交的感觉吧。很多年后,他还不时提及那段故事,还感谢我当时的翻译,尽管在我看来那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相信正是那种情义,让他能迅速在越野拉力圈内积累人脉。” “大头于”后来也常常对我讲起这段往事,最让他感到自豪的是,在河水泛滥情形难卜的危急时刻,他一直擎着手中的相机,避免被水打湿——“那些照片是不可能重新拍到的!”他的执着与奉献感染着周围的很多人,他也因此成为这一赛事的终身特邀摄影师。
直到现在,我依旧觉得“大头于”没有走,恍惚中会感到他正从车尘弥漫的远处向我走来,那高大的身影,结实而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