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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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定
地点：监狱
人物：张汤、张汤的良心
[一道不知通向何方、有些象征意义的门。张
汤身着因服，从门里面走出，他的身后跟着
他的良心。良心从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走
出，站在张汤面前，张汤欲让开它，但它就像
影子一样跟着，张汤有此怕。]
良心：这地方真好，没有刺眼的灯光，没有刺鼻的酒精味，还没有铜臭味……这里真好呀!
张汤：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良心：这是什么地方?
张汤：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监狱!
良心：监狱好啊，有的人失去了自由，可是我又找到了自由。
张汤：神经病。
良心：你的西装革履呢?连手机也不在腰上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穿这种衣服，穿起来还怪合身呢。
张汤：你不用说风凉话，这是囚服，是囚服!
良心：你有些瘦了，猪肚腩也下去了很多，好，好!
张汤：你说什么?
良心：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的是你的腐败肚。
张汤：(无比紧张)你是谁?
良心：你不要紧张，我都跟了你四十多年了，我怎么会害你呢。看到今天的一切，伤心之余是为你高兴呀!
张汤：(像是在受折磨)你到底是谁?我要喊人了!
良心：(像是猫捉老鼠)想想看?
张汤：我现在真恨跟人打交道。那些所谓的哥儿们一夜之间就离我而去了，剩下的只是把我追得头破血流的债主们了。对了，你为我高兴是吧，那你就是告发我的人，你就是拉我下水的人，你就是把我送进监狱里的人!
良心：不，我是从你的骨子里冒出来的。
张汤：(害怕)你……
良心：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的良心。
张汤：(大惊)良心?不不不，我的良心它在我心里装着呢。
良心：我也想不到，想当初我早被你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了，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想不到，到了这里，我终于找到了一线天光，终于又和你见面了。
张汤：(自语)这么说，我是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
良心：你有过，可你把它像垃圾一样丢掉了。你们大叫着，良心值钱吗?良心一分钱不值!我在你们的嘴皮子上推来倒去，我想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张汤：你是来讨债的?
良心：那是一颗多么红、多么鲜亮、多么善良的心脏啊，是你，把它浸泡在酒缸里，把它浸泡在铜臭里，把它浸泡在墨汁里，我大喊，大叫，你理过我吗?
张汤：我……
良心：还记得那个又矮又胖的家伙吗?他送来了两条硬壳的红塔山。
张汤：这些我都写到交代材料上了。
良心：什么红塔山，是整整六万块钱呀，我都能摸得到你“咚咚”的心跳了。我让你别要，别要，把它们退回去，退回去!可你……，
张汤：可我舍不得呀，它拿到了我的手上，我的手一下子变成了胶水，粘着它不会动了……
良心：是啊，钱和权这一对双胞胎让你一下子搂在了怀里……
张汤：我的房子有人替我水泥钢筋地忙开了，我的 车子有人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替我装上了，有人还给我送来了女人……
良心：从那一天起，我输了……
张汤：从安时候起，我也输了……
良心：2000年的时候，你为了所谓的世纪新闻，搞什么中外合资……
张汤：(打断)你能不能不说了!
良心：你就给我彻底松一松绑，让我也爆发爆发。
张汤：好好好，让你说，因为我活该!
良心：什么狗屁的外资，踉几个蓝眼睛、长毛鬼吃吃喝喝，最后引进来的是一大堆废铁。你让一个举步维艰的企业宣告破产，这就是你的政绩。
张汤：我原来是那么的可恶!
良心：一百多人的饭碗被你砸了。
张汤：我原来是那么的没有良心!
良心：那些下岗工人也许要面对七十岁的老母，也许要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可这些丝毫没有让你有愧疚之感，(连珠炮似的)2004年，你收受贿赂一千美元，同年你去澳门考察，一次就输掉了公款五万元人民币，2005年，你包养了比你小二十岁的小桃红……
张汤：(受不了，哀求)我的良心呀，你不要说了，我受不了了，你滚，你滚!我想麻木!
[静场，两人对望着，良心转身欲走，张汤叫住他。]
张汤：不，你别走，我害怕……
良心：其实我也不想走。
张汤：既然你是我的良心，那为什么不阻止我，让我走到今天这地步。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抛弃了我，把我交给魔鬼，交给豺狼，交给毒蛇，你才是最毒辣的东西!(猛地抓住良心的衣襟)
良心：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都要把我憋死了。
张汤：我今天就是要你的命!
良心：你要是要了我的命，你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张汤：(松手)我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
良心：我也想啊，我不止一次告诉你，甚至连做梦都闯进来告诉你，你是人民的公仆，不是人民的老爷；老百姓是江河水，你就是浪里行舟的船，水能载着你，也能淹死你。你还不信，骂我是胆小鬼，骂我是老古董，骂我是提不起的烂裤裆，最后把我五花大绑，贴上封条，再踏上一只脚……
张汤：(真心地)对不起……其实你不知道，我的钱越弄越多，我就越来越紧张，我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福感，我的头顶上好像悬着一个炸弹，心惊肉跳地害怕
良心：你真可怜哪，想想那时你多么快乐，四年的大学，你拉过板车，卖过晚报，当过家教。后来你工作了，为了山区的孩子们不在漏雨时教室里上课，你冒雨把防雨的材料背到那个小山村，那次你病了，发了高烧……
张汤：不要说了!不要说那些与我无干的事了，我现在是一个劳改犯，一个被判无期的罪犯：
张汤：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良心：至少在你所有的罪恶面前，你还是一个活生生的药方子；在你的老母面前，你仍然是她的儿子；在你的妻儿面前，你仍然是丈夫和父亲!
良心：张汤，记住，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会和你，一起改造的。
[张汤，慢慢朝前走，良心转身到了张汤的身后。]
张汤：告诉我。我的灵魂能洗干净吗?所有罪恶的灵魂能洗干净吗?
张汤：良心啊，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真想洗，真 想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别丢下我!
[舞台回音；“我又回到了你的心理，心理……”]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