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万利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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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生活有很多便利，我这儿不想谈咖啡店、饭馆、酒吧和便利店。这里要讲的是我们楼下卖的盗版DVD新影碟。两年前有一对农民工夫妇出现在我们小区。每天推着一个带轮子的小桌出来摆摊，上面堆满了盗版DVD。最新的好莱坞大片非常惹眼，全亚洲都还没有公开上映，盗版碟就送到了你的面前。这看起来是个有赚无赔的成功商业模式，看看埋头挑选的那么多西方人就知道了。

摊主告诉我说，这些DVD影碟，每张要预付8.25元人民币给不知名的批发商，然后他们卖十块钱一张。我对这个数字深表怀疑，不管怎么样，这生意多少也算是非法经营，利润率总得高一点儿才值得冒这个风险。比如葡萄酒，全世界通行的售价标准，是零售价相当于批发价的两倍，在中国却是三倍。制造一张DVD的成本可能只有0.1元人民币。出厂价与街头销售价相比，利润率高达100倍。中国每年可以售出多少张这种影碟没有人说得清。不过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

在金融市场上，人们为了100倍的利润可以冒生命危险，历史上充满了为了赚取100倍利润展开的冒险活动。在中世纪，亚洲的香料运到欧洲，可以卖到100倍的价钱。诡计多端的威尼斯人采用极端暴力的手段，打垮多个竞争对手，占去了这个利益链条上的大部分份额。是另外一个可以获取百倍利润的产业，有些墨西哥毒枭真的是富可敌国。相比较而言，还是盗版DVD的产业更“亲切”一些。冒牌古巴雪茄的生意，假拉菲酒也是利润率百倍的产业。为什么在这些产业中，竞争没有导致利润率下降呢？

这是因为他们的“产业”独具特色，可以避免正常竞争导致的价格变动。如果假拉菲按照假拉菲的价格销售，那就没有人买。类似的，如果古巴雪茄卖到两块钱一根，同样会引发消费者的警觉。在能够浑水摸鱼的时候，它只能卖高价。盗版DVD生意跟前面说的几个行业运作模式还有所区别。盗版影碟十元一张的时候，买家已经没心情讲价，他们更关心买完之后马上走人之类的问题。

如果竞争对价格水平没有影响，那么市场规律怎么发挥调节作用呢？结果应该是，这个市场的参与者越来越多，直到每个卖家只能售出很少数量的影碟，收入水平与从事其他产业持平。这种调节机制可能已经影响到了我前面提到的卖DVD影碟的人。他们卖的《碟中谍4》，里面的汤姆·克鲁斯看着跟魔法师似的，跳起来就拖着一道长长的影子。估计这张盗版碟，最早是有人拿着慢速摄影机在影院里拍下来的。这对夫妻已经在对盗版进行盗版，以此降低进货成本。

卖盗版CD的人好像完全属于另外一个阶层，每条街只有一家卖盗版CD，而且他们的生意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为了招揽生意，他们就大声播放音乐，神奇的是，这帮人播放的全都是同一首拉丁情歌《吻吧，热烈的吻吧》（Besame Mucho），没日没夜，放了一遍又一遍。虽然我很喜欢音乐，不过，一天到晚听同一首歌，让我抓狂。每天刚一出门，盗版CD商店还在百米之外，我的耳朵里就已经开始条件反射的循环播放：吻我，深深地吻我吧，就好像今晚已是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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