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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乎?激昂乎?伤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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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俟坐》的最后一段集中体现了孔子的为政、为人、为师之道,体现了孔子当时对弟子,对自己的遭遇禁不住发出感慨的复杂心理,集中地体现了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不弃追求精神。因此这段也集中体现了文章选入教材的意义。

【关键词】《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俟坐》 仁政 礼治

现今有很多老师在上到《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俟坐》时,都没有注意深入分析文章的最后一个自然段,有的甚至只是翻译一下而已。其实最后一段才是文章的高潮部分。它集中体现了孔子的为政、为人、为师之道,体现了孔子当时对弟子,对自己的遭遇禁不住发出感慨的复杂心理,集中地体现了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不弃追求精神。因此这段也集中体现了文章选入教材的意义。

要理解最后一段,就得从了解孔子的思想开起。

孔子是鲁国的一个史官,他主张实行“仁政”“礼治”,最后达到大同世界,天下太平。所谓“仁”即“仁爱”。是说国君要有仁爱之心,反对穷兵黩武,实行仁爱的政策。“礼治”则是指君臣之间,臣民之间言行举止的规则,有包括礼仪在内的意思,要对人民实行礼的教化,使之达到很高的境界,而要这样,“上”即为统治者的国君首先就要懂“仁”懂“礼”,才能去建立仁爱的政策,教化人民,社会才会安定,人民生活才富足,天下才太平。这种思想与今天的“以礼治国”“以人为本”“和谐”完全是一个道理,也是社会发展的趋势。因此,从这点来看,本文就有了入选的时代意义。

开始,孔子在鲁国,鲁国国君采用了他这一主张,结果鲁国达到大治。但后来由于被陷害,鲁国国君疏远了孔子。他的思想(理想)没有得到继续实现,这对于孔子无疑是一个打击。但孔子并不罢休,他的理想并不仅仅只是想在一个国家里实现,更希望在全天下实现。于是他就周游列国,到处宣传其主张,希望得到其他诸侯国的采纳。但事与愿违,他遭到冷遇与嘲笑,这对他又是一个打击。但孔子并不气馁,他在寻找别的途径。于是退而授徒,希望通过弟子去发扬,传播,实现其“仁政”“礼治”思想。他要求其弟子要时常保持远大志向,要有“仁爱”之心,有“礼仪”之举。因此有了课文中的“问志”。但并非所有的弟子都能准确理解他的初衷。在不被弟子完全理解之时,就有了《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俟坐》文中的“哂”“喟然叹曰”的举止神情和最后一个自然段的感慨了。

在文中,孔子先问志,前三个弟子的回答有同异,孔子没有作太大甚至没有作出明显的评价,尤其是对子路“率尔”的回答,他只是“哂”之。这一个“哂”字,表面上只是孔子“笑”的表情而已,实质上已经作出了暗示性的回答。但此时,孔子只是作为一个老师的身份出现的,为了能让各弟子畅所欲言,以更了解他们的思想,他自然也就不马上作出评价,况且这离他的主张甚远。因此,当曾点的话说完之后,他禁不住“喟然叹曰”起来。何也?因为曾点描绘了一个太平盛世的景象,符合孔子追求的终极目标,而前三者的回答,孔子为何不作出那么大的反应,为何不“喟然叹曰”?

我们从孔子的生平可以知道,孔子不但自己努力践行着“仁爱”“礼乐”,同时也对弟子寄予了深切的厚望,可是并非所有的弟子都能准确而全面地理解他的主张与追求。因此,当子路“率尔而对”时,他不由自主地“哂之”不免感到一些伤悲与忧虑。为何?子路“可使有勇”与其“仁爱”,反对杀伐的主张相去甚远;而子路“率尔”一样地与“礼乐”中的“谦让”相悖,这自然使他伤悲了:子路自己都不懂“仁”“礼”,又怎样去教化子民!这“哂”字,既有一种对弟子不能完全理解并践行自己主张的悲伤,又有对弟子不谦让举止的善意嘲讽。求的回答“可使足民”是符合孔子为政终极目标之一部分的,《论语·子路篇》中有这样的记载:“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可他的“如其礼乐,以俟君子”却又显得过于谦虚。这种过分的谨慎也是孔子所担忧的,因为在关键时刻它会使人不敢大胆而果断地追求并实施正确的主张,最终会影响“仁爱”“礼乐”的实行,孔子带他的弟子周游列国时就有过这样的事例。赤的“愿为小相”虽也委婉恭让,也符合“礼乐”之要求,但多少也有些“志”“小”之嫌。不管如何,这三人的回答(志向)多少都与孔子的终极追求有一定的距离,因此,当曾点悠闲地描绘那一幅轻松的“沂水莫春”的图景之时,孔子便不自主地发出了感叹——终于有了一个能完全理解并想通过实际行动来实现自己理想的人了,这于四处碰壁的孔子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至此,“喟然”的举动神情及后面说的话,应该说是很明显地对四个人的志向作出了肯定与否定的评价。至此,弟子应都理解了孔子的评价。但曾皙的追问,可以说是出乎孔子的意料。说明曾皙还没有完全地理解孔子的思想主张,这使得孔子不得不又伤心起来,甚至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周游列国,四处碰壁,不被理解,不被采纳的遭遇,他不禁再次感叹,甚至忍不住激动起来,发出感慨,大评特评四个弟子的回答:

“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在这里,冉有、公西华是与子路对比来说的。冉有的“五六十”虽小,也是一样的治国为政,都是大事,但却比子路显得谦虚,较符合“礼乐”的规定;而公西华“宗庙会同”同样也是为政大事,而“愿为小相”更符合“礼乐”中的“为国以礼”的主张要求,由此可见,孔子对“礼乐”的追求之严格。而“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应有两层意思:连赤这样的人都只能做小事,那么不如他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但个个都做这些小事,又靠谁来制定,推动大的方针政策呢?所以既有对赤的赞赏,又有担心志向不大的担忧。

读孔子这样的回答,甚至可以使人想象得到他当时的情形:说完之后禁不住地又一次“喟然长叹”“孰能为之大?”孔子疑惑而又疲惫地远望,神情凝重:出路何在?还有后来者吗?

因为孔子极其明白地知道,虽然现实不可能,但无论如何都要让精神永存,理想不灭,追求不止。不仅自己力行践之,同时还希望后人能传播,弘扬,实现之。可现实又是残酷的,明明理想是美好的而且又并非空中楼阁、海市蜃楼,却不被理解采纳,甚至受驱逐,使自己如丧家之犬般的狼狈,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弟子也无法完全理解,这怎不叫人伤心,激愤。而可“恨”的还有自己又偏偏不愿放弃让天下都能大同的美好追求,还是如此地寄以希望,脚步不息。如此这般,任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喟然”而叹。由此看来,孔子确实是累了,疲倦了。但无论如何累,孔子的心还是怦怦地,激愤地跳动着,似乎要蹦出一般;激情还如烈火般燃烧着,似乎要照亮一切;理想还是如泥土里的种子一样涌动,似乎明早就要萌芽;希望还是如巨浪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因此,很明显地,这个感慨里有对自己理想不得实现的无奈,有对现实的不满,也有对自己理想不被采纳的激愤,还有对甚至弟子都不完全理解的伤悲,更有想再次抒发自己情感,描绘自己理想蓝图的激昂,甚至还有对希望弟子能继续践行自己理想的希望。可以说,这是孔子此时复杂心理的集中的淋漓尽致的体现,是其情感的集中迸发,更是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不屈追求精神的表现。

千年前的一代宗师,实际上是借对弟子回答的评价来述说一个宏大的、古今中外都努力最求的,人人安居乐业,“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天下大同的和谐美景呢!

仁政礼乐,天下大同;为育后继,循循善诱;四处碰壁,仍葆崇高。这,便是旷世思想家、教育家的为政、为师、为人之道。

文中孔子“如或知尔,则何以哉”——提出话题,是矛盾产生的导火线;子路“率尔而对曰”,孔子忍不住“哂之”——师徒(思想)之间矛盾产生,且一开始可以说就较为激烈,是孔子的“礼”(接着问“求,尔何如”)压住了矛盾的进一步激烈;求与赤的回答——矛盾进一步缓和的同时又酝酿着新的矛盾(潜台词:孔子对求与赤性格与志向的担忧);曾点的诗性化的描绘——终于使矛盾缓和,孔子似乎可以喘一口气了;曾点“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夫子何哂由也?”的追问,是孔子始料不及的——矛盾再次趋于激烈;孔子忍无可忍,大评特评弟子的志向——矛盾剧烈冲突,达到高潮。

矛盾的不断发展,使文本充满一种磅礴的大气。

由此看来,如只机械地按课后的练习仅仅去分析人物的性格,或只知孔子对各人的评价,恐怕是肤浅之极了。也许会有人说,要求学生去理解孔子的礼乐教化思想的追求,似乎深了一些。对此,笔者想,假如能紧扣文本深入浅出的去分析,不也是为师者的一大本事吗?

作者单位:广西贺州市昭平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