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金橘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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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已有一些时日了，但他那一声极有特点的“哦――”依然时常萦绕在我的耳畔。

为了筹备我们的小型聚会，我们几个同学决定去采购水果。早就听说西门市场是桂林最大的商贸市场，品种多，价格又便宜。所以在周末的中午，我们几个就直奔那里。市场里早已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了。人们摩肩接踵，把市场挤得水泄不通。

在市场入口处的一个角落里，两筐黄得耀眼的金橘吸引了我们的目光，看得我们都垂涎欲滴。两筐金橘之间，蹲着一位瘦弱的老人，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时而用手扶着装有金橘的筐，时而低头看看他的金橘，时而又抬头望望路过他身旁的行人，眼睛微红，像是给冷风吹的。他并不吆喝，只是用他真诚的双眼默默地注视着行人，嘴唇冻得有点儿哆嗦。一顶深蓝色的起了毛边的鸭舌帽扣在头上，一件和帽子同色的因洗得多而显得皱的粗布外衣包裹着他瘦瘦的身子。

看到这令人垂涎欲滴的金橘，我们便走了过去：“老人家，金橘怎么卖？”原来哆嗦着身体、弓着背的他马上挺起腰：“哦――一块五――”一面说还一面用左手竖起一个手指又张开右手伸出五个手指比划着。“贵了点吧，便宜点就要。”似乎讨价还价已成为了买东西时的条件反射，却全然没有顾及到这位老人在严冬的早晨挑这么重的金橘来赶集的艰辛，实在是羞愧。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是没有摊位的，而是在市场入口处的最边角处蹲下，却正好在风口处，寒风刺骨地吹着，这位六七十岁的老人那饱经沧桑的脸被吹得通红。“我孩子说了，最少要卖一块五的。”这是他思考了半分钟后给我们的回答。“那我们先去买些别的，回头再要吧。”说实话，我们真的是怕提着沉，反正一会儿也要路过这的。这时同伴耳语：“其他摊位的都卖两三块一斤呢，还没这么漂亮的。”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老人以为我们不买了，又挺了挺腰，探头过来：“你们要多少？要得多就算你一块四吧。”看得出老人有点无奈，我们怎么好再拒绝，于是马上蹲下来挑选。

因为我们要得多，所以挑的时间也长。

他笑笑的，眯着小而弯的眼睛，试探性地问：“你们是住这附近的哈？”

“嗯，是啊。”

他冷得缩缩肩。“这个市场热闹哈？”

“热闹哦，卖什么的都有，人也多啊。”

“人多哈，呃――你们看，我在这里摆可以吧？”他似乎对自己的销售额并不满意。

“可以啊，人来人往的。老人家，你不是这里的吧？”

“我是白沙的啊!”说罢又怕我们不明白，用手指着他来时的方向：“阳朔啊，早早就赶班车来的。”

“那好辛苦的。你的金橘好漂亮呀。”

“哦――那是我的哦――自己家种的，刚打下来的。”听到别人夸赞他的金橘，他立刻来了精神，用手抓起一把又放下。

“老人家，你在这里摆很好的，但你要喊啊，要不人家怎么晓得？”大家给老人出了主意但他没说什么，仍旧眯着他那小而弯的眼睛，笑笑地望着他那两筐金橘。

期间不断有人加入选金橘的行列。

“好甜呢!”我们顺势也为老人做起了活广告。

“哦――”老人马上肯定道。他的“哦――”是往上扬的，坚定而有力。

“一块五――”他依然对询问价格的人伸出他的手指比画着。

“尝一个可以不？”

“哦――吃嘛吃嘛。”嘿，老人家一点儿也不吝啬。

尝过的人无不加入选购的行列。不一会儿，他的摊前就聚集了七八个选购的人，原来冷清的小摊前开始热闹了起来。此时的老人只会乐呵呵地笑。

“要够秤的啊 !”买主通常都会有的条件反射。

“哦――不够称的话你就折断我这把秤――你看嘛――”老人一脸严肃地回答道，还凑近来，把秤上的数字指给买主看。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儿。他不论是称果还是找钱都挤出人群，任人们在筐里挑，完全没有防备之心。也许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真实而美好的。他找钱时，都会伸手到口袋里，然后背着风蹲下，牢牢地抓住那几张皱巴巴的零票子，从指缝里半抖着扯出钱来找你。他像是牢牢抓住了生活的希望，又像是要抓住幸福……

一个质朴可爱的老头子，那声“哦――”道出了他对自己劳动果实的真切赞美，也道出了他内心深处的纯洁、善良……

一口咬下从老人那儿买的金橘，“哦――好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