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还珠格格》中“小燕子”的语言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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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还珠格格》堪称经典，它的主角“小燕子”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太深太深了。产生这种效果的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诸如好的剧本、内涵、各个人物的表演技巧、观众的审美情趣等。但笔者认为，“小燕子”的特色语言（台词），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之一。仔细分析“小燕子”的特色语言不难发现，她的语言内涵，概而言之是一个“真”字，即完全符合人物身份。就形式而言，“小燕子”的语言包含了多种修辞方式。

[关键词]小燕子；语言；修辞方式

十多年前，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热播，“小燕子”赵薇一飞冲天，成为红极一时的文化偶像。近期，《新还珠格格》在湖南卫视播出，再次引起轰动。为什么这部电视剧被一拍再拍？是因为与同类风格的剧作相比，《还珠格格》堪称经典，它的主角“小燕子”给观众留下的印象太深太深了。产生这种效果的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诸如好的剧本、内涵、各个人物的表演技巧、观众的审美情趣等。但笔者认为，“小燕子”的特色语言（台词），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之一。

细细分析“小燕子”的特色语言不难发现，她的语言内涵，概而言之是一个“真”字，即完全符合人物身份。就形式而言，则包含了多种多样的修辞方式。其修辞方式主要是如下几种。

一、仿拟

“仿拟，就是根据交际的需要，模仿现有的格式，临时新创一种说法。”[1]仿拟是凭借现有的语言形式，根据表达的需要，仿造新的语言形式，并将其融入自己的语言之中，表达一种全新的思想。仿拟可以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广泛运用，它的言简意赅、生动活泼、新颖别致、风趣幽默的风格，深受群众喜爱。因为，幽默是仿拟普遍具有的功能。这种幽默风趣的效果增强了艺术魅力，会让人在接受信息的同时获得轻松、愉快的美感。仿拟由本体和仿体组成，本体指仿造所依据的旧的言语形式，仿体指依据旧的言语形式仿造出的新形式。在仿拟的实际运用中，本体有时出现，有时不出现。

根据仿拟的基本内涵，笔者发现《还珠格格》中的仿拟有以下几类：

1.仿词

仿词是以词为单位进行的仿拟。这种实例举不胜举：

（1）“你要让‘香妃’变成‘臭妃’吗？”小燕子嚷。（《还珠格格》第二部）

（2）小燕子一急，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话就冲口而出：“皇阿玛！我哪儿有时间商量出‘对策’呢？……故事编不出来，谎话说不出来，就算有‘对策’，现在也变成‘错策’了！”

（3）（永琪）“你背一首唐诗，我就陪你练剑！”小燕子不高兴起来：“不管是‘糖诗’还是‘盐诗’，我都没有兴趣！那个苦差事，我不要做！”

（4）小燕子背脊一挺，冲口而出：“我哪知道什么叫‘大局’？什么叫‘小局’？我只知道，宫里个个人，都贪生怕死……”

以上各例，本体是一个词，仿造出的也是一个词，故属于仿词。

2.仿语

仿语是以短语为单位的仿拟。在现代汉语中，短语包括自由短语和固定短语，而仿语大都仿的是固定短语，如成语、惯用语等等。这种仿造，《还珠格格》中也时有出现。如：

（5）乾隆瞪大了眼睛，皇后、令妃、永琪、尔泰都是一阵惊呼。小燕子嘴里还在喊：“不干了，总可以吧！什么‘还珠格格’，简直成了‘烤猪格格’……”

（6）小燕子瞪大眼睛：“白莲教？谁说我是白莲教的？我明明是红莲教！”

（5）例中，“烤猪格格”仿自于“还珠格格”这一短语；（6）例中，“红莲教”仿的是“白莲教”这一短语。因此，它们均属于仿语。

3.仿句

仿句是以句子为单位的仿拟。如：

（7）（小燕子）她吃着这个，看着那个，狼吞虎咽……说：“大家坐下来一起吃吧！我相信大家都饿了，都累了，这一桌子的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来来来！吃饭！吃饭！累死事小，饿死事大……”

上例中，“累死事小，饿死事大”仿自于“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是以句子为单位的仿造，因此属于仿句。

（8）尔康和紫薇刚刚下马，小燕子就冲上去，拉着紫薇的手，跳脚大骂：“你搞什么鬼？好端端的闹失踪，要吓死我们每一个人吗？上次才一本正经地教训我，说是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现在跑来睡小茅屋，是不是要我跟你一起来睡小茅屋？好嘛，咱们‘有稻草同睡，有茅屋同住’，我今天不回宫了！我得跟你‘有难同当’！”

“有稻草同睡，有茅屋同住”仿自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属于仿句。

（9）乾隆说：“你的棋品太坏了！知不知道‘举手无悔大丈夫’？”小燕子握着棋子不放：“我不是‘大丈夫’，我是‘举手就悔小女子’！”

显然，“举手就悔小女子”仿自于“举手无悔大丈夫”，更是典型的仿句。

4.仿篇

仿篇是以段落、篇章为单位的仿拟。如：

（10）她不禁悲从中来。喃喃地念道：“前不见蹄膀，后不见烤鸭，念肚子之空空，独怆然而涕下！”

（11）（小燕子）就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舍皇宫而天下！”

两例都是根据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仿造而成的。这是以完整的篇章为仿造对象的，因此为仿篇。显然，这里的仿造，不是全部的与本体不同。本体与仿体之间大同小异，均可看成仿篇。

（12）永琪想了想，……就念了出来：“十五月儿圆又圆，初七初八少半边，满天星星乱糟糟，乌云一遮静悄悄！”……小燕子知道赖不掉了，只得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大声念道：“师父眼睛圆又圆……”一句话刚出口，阿哥们窃笑四起。小燕子硬着头皮继续念：“一拳过去少半边……”满堂的窃笑立刻变成了哄堂大笑，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小燕子四面看看，完全就地取材，念了第三句：“大家笑得乱糟糟……”这下，大家实在忍不住了……阿哥们顿时收住笑，小燕子瞅了乾隆一眼，可怜兮兮地接完最后一句：“皇上一哼静悄悄！”

小燕子的这首“诗”，完全仿自于永琪的那首诗。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仿篇，本体都是短小精悍的诗篇，所以才便于仿造。如果篇幅过长，仿造就不甚容易了。《还珠格格》的作者深知其旨，所以为“小燕子”设计的仿篇，也才分寸合宜，恰到好处。

二、飞白

飞白，也叫“非别”，即“明知其说错或写错，故意将错就错如实记录或援用下来的修辞方式叫飞白。”[2]261飞白真实地记录或描述说者或写者其时其地其事的真情实况，能增强语言表情达意的实感，同时也能增添语言的谐趣。正因为如此，“小燕子”的语言，也常现“飞白”之术。

“小燕子”语言中的飞白，有这样几种类型：

1.字形飞白：记录或援用说写者的错别字所构成的飞白。[2]263

（13）“啊？非写不可啊？”小燕子脸拉得比马还长。“非写不可！”“这个‘鱼家瓢虫’怎么那么多笔画？”“什么‘鱼家瓢虫’？”紫薇听得一头雾水，伸头一看，不禁叫了起来：“那是‘鳏寡孤独’！我的天啊！”

这里，“小燕子”才疏学浅，把本来正确的字读错了，是一种以谬误正的飞白。

2.语音飞白：利用各类不准确的语音，如咬舌儿、大舌头、方音、读错音等构成的飞白。[2]263

（14）：小燕子就关心地看着三人。很认真地问：“那个‘、面店、生姜……’为什么‘整个儿’很麻烦呢？让皇阿玛和你们都这么烦恼？”三人一呆，互看，半天才想明白了，大家失笑。“你是说‘缅甸，回疆，准噶尔’是不是？”尔泰问。“就是！就是！……”

（15）小燕子大喊：“不要跟他们讲理了，全是‘一兵之猫’，物以类聚！打呀！”

小燕子把“一丘之貉”说成“一兵之猫”，飞白之趣，令人捧腹。

（16）“朕知道什么叫‘恃宠而骄’，什么叫‘爱之，适以害之’！不能再纵容你了！”……小燕子就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又着急，想也不想，就气急败坏地喊着说：“什么‘是虫儿叫’，什么‘嗳吱嗳吱’？……”

（17）小燕子更气：“你少跟我四个字四个字讲成语了，你知道我书念得不多，存心笑话我！管你鲤鱼黄鱼鳝鱼比目鱼，我就是‘不可鲤鱼’，你跟她去比目鱼吧！”

这些语音飞白，读（听）来多么有趣。它使“小燕子”的形象，也更为多姿多彩。

3.语义飞白：“由语义的误解和错解构成的飞白。”[2]265

（18）小燕子就拿起《成语大全》，苦着脸，去念成语：“这个‘一苦千金’，大概是说‘如果有了一千两金子，人就不苦了’？”尔康、永琪、紫薇同声一喊：“什么？‘一苦千金’？”“是‘一诺千金’！”永琪说。

（19）小卓子本来不姓卓，姓杜。小燕子一听他自称为“小杜子”，就笑得岔了气。“什么小肚子，还小肠子呢！”于是，把他改成了小卓子。因为既然有个“小凳子”不妨再配个“小桌子”。小卓子有点不愿意，小邓子拍着他的肩说：……

（20）永琪又是摇头又是笑，更正着她：“这有一个现成的成语，是‘饥肠辘辘’……”“……何况，我又不是‘饥肠’，我是‘燕子肠’！怎么可以说‘鸡肠辘辘’呢？”（小燕子）

以上这些例句中，由于“飞白”修辞的存在，使“小燕子”这个人物的语言乐趣横生，观众便再也忘不掉了。

三、曲解

“曲解是有意利用同音异字，或者是一词多义对语义作歪曲性解释的一种修辞方式。”[3]“小燕子”语言中的曲解修辞虽然不多，但为数不多之例，也让人忍俊不禁。如：

（21）“哼！”她清清嗓子，朗声地念，“不亢不卑，是不抵抗，也不自卑的意思。”

不亢不卑本来指对人有恰当的分寸，既不高傲，也不自卑。“小燕子”却望文生义，利用谐音作了一番曲解，这样，她的特有形象，就被进一步放大了，在观众心中完完全全地站稳站牢了。

以上几种修辞方式，使“小燕子”的语言是那么别致，那么幽默，那么深留人心。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特色语言，配合着其他手段（主要是行动），就完全展现了“小燕子”是一个率直而调皮、单纯而狡黠、固守而善变、总望正确而总出洋相的村舍人物。这类人物在实际生活中并不少见，每一位观众的身边，可能都有此类人物的身影。这大概正是观众特别喜欢“小燕子”的重要原因。

“小燕子”的特色语言，是由她“这一个”人的特形决定了的。她的语言，不适合于“皇阿玛”，也不适合尔康、永琪、紫薇等人，而只能适合于在民间环境下长大且不完全成熟老练的“小燕子”。事实证明，电影、电视等文学作品中的人物语言，必须与“这一个”人的学识、地位、个性、成长轨迹等诸多要素相吻合。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言若其人”。笔者研究“小燕子”特色语言的目的，就是想让创作文学作品的人们深信，为“语言”而设计语言，语言总是苍白的、不真实的，不能让观众（读者）理解和接受的。《还珠格格》之所以能成为一时之经典而为观众所钟爱，“小燕子”之所以能活灵活现而让观众难以忘怀，它的启迪作用大概也正如上述。愿电影、电视等文学作品的创作者们，摒弃浮躁、功利、媚俗之风，为人民大众塑造出更多的光彩照人、真实可信的“燕子”形象。

[参考文献]

[1] 王希杰.汉语修辞学（修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413.

[2] 刘帆.修辞艺术诠释[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

[3] 杨春霖，刘帆.汉语修辞艺术大辞典[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1257.

[作者简介] 李丹（1979—），女，陕西汉中人，北京师范大学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硕士，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现代汉语与教育教学研究。